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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只由无数佛修残魂怨念与破碎山石凝聚而成的巨掌,真正是遮天蔽日,甫一出现,便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掌印之上,仿佛有无数张扭曲的佛面在无声咆哮,既有佛门神通残留的庄严镇压之力,更有滔天的怨毒与不甘,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诡异交融,形成一种足以撕裂心神的混乱意念冲击。掌风尚未真正拍落,那无形的精神威压已然如同实质的海啸,席卷而下!入口处一些修为稍逊、心志不坚的修士,当即抱头惨叫,眼神瞬间涣散,神魂已然受创!

“快跑!”

“这鬼东西不可力敌!”

惊恐的尖叫声被淹没在呼啸的掌风里。幸存者们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什么机缘宝藏,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纷纷施展出压箱底的保命遁术,化作各色流光向四周疯狂逃窜。动作稍慢半拍的,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巨掌裹挟的恐怖余波扫中,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肉身瞬间被碾成漫天血雾,连其中的元婴都未能逃出,便一同魂飞魄散!

而拍向墨影的那一只怨念巨掌,威力似乎更胜一筹!它仿佛拥有某种原始的灵性,死死锁定了墨影的气息,速度快得超出了常理,几乎无视了空间距离,巨掌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那毁灭性的力量已然临头!

避无可避!退路仿佛被无形的墙壁封死!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墨影,眼神却是一凝,清澈的眸底不见丝毫慌乱,只有冰雪般的冷静。她清晰地感知到,这怨念巨掌所蕴含的力量层次极高,几乎触摸到了化神后期的门槛,加之其本质是混乱的意念与残存佛力的结合体,对寻常的能量攻击有着极强的抗性,若是选择硬撼,即便能勉强接下,也必然消耗巨大,甚至可能被那无孔不入的怨念侵蚀心神。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然做出了最精准的判断。不硬抗其力,不闪避其锋,而是……直指其力量根源,斩断其存在的根基!

她竟就那般静静地站在原地,周身原本隐现的煌煌龙皇之气被她彻底内敛入体,仿佛化作了毫无威胁的凡人。但与此同时,她识海深处,那柄得自凌霄剑尊传承、象征着“心剑”至高奥义的金银小剑,却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墨影没有动用至阳至刚的龙皇之力,而是将全部心神凝聚,全力催动了凌霄剑心灵光中蕴含的那一丝历经万劫轮回、不朽不灭的“明心见性”之剑意!

此非杀伐之剑,而是智慧之剑,是照见真实、斩破迷雾之剑!其针对的,并非巨掌的物质形态或能量结构,而是构成这巨掌的核心——那无数佛修残魂被扭曲、污染、永世禁锢而不得解脱的“执念”与“怨憎”!

就在那蕴含着毁灭力量的巨掌即将拍中她天灵盖的千钧一发之际,墨影动了。她并未施展任何繁复的剑诀,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上方那布满扭曲佛面、怨气沸腾的掌心,看似轻描淡写地,轻轻一点!

没有预料中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也没有狂暴冲击波四散轰鸣。唯有一道微弱却无比纯粹、清澈得仿佛能映照出世间一切虚妄与本真的剑光,自她指尖悄然绽放。那剑光如同无尽黑暗深渊中突然点亮的一盏青灯,光芒虽不耀眼,却带着洞穿万古迷雾的智慧力量,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那怨念滔天的巨掌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那携带着万钧之势、足以拍碎山岳的恐怖巨掌,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骤然凝固在了墨影头顶上方不足三尺的虚空!掌心上,那些原本狰狞咆哮、充满了痛苦与怨毒的佛面虚影,所有的表情瞬间僵住。紧接着,那道没入掌心的清澈剑光,如同滴入静水的墨汁,又如同温暖的阳光融解冰雪,以惊人的速度在巨掌内部荡漾开来!

剑光所过之处,浓稠如墨的怨气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轻响,如同朝阳下的薄雾般迅速消散、净化。而那些扭曲的佛面,狰狞的表情渐渐松弛、平复,最终显露出了它们原本应有的模样——有的是大彻大悟的悲悯,有的是以身殉道的决绝,有的是修行未竟的遗憾,有的则是终于得到解脱的释然……

“南无……阿弥陀佛……”

一声若有若无、充满了无尽沧桑、疲惫与最终解脱意味的佛号,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轻轻回荡在墨影的心神之间,带着一丝感激,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宁。

下一刻,那庞大如山岳的怨念巨掌,从内部开始,如同被风化了千万年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崩溃、瓦解。先是化作精纯的佛力光点,如同金色的萤火,随后是那些彻底净化、消散的执念碎片,纷纷扬扬地洒落,最终彻底消散在古窟入口的空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另一只拍向入口处逃亡修士的怨念巨掌,似乎因核心的怨念源头被墨影一剑斩破,失去了大部分力量支撑,变得虚幻不稳,最终被那些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们联手发出的攻击轰成了碎片。

危机,就此消弭于无形。

入口处,劫后余生的修士们瘫倒在地,大口喘息,望着依旧静立原地、衣袂甚至都未曾拂动的墨影,一个个目瞪口呆,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敬畏。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那足以灭杀化神的恐怖存在,就这么……烟消云散了?此女施展的是何种神通?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墨影缓缓收回剑指,绝美的脸庞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刚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记“明心见性”之剑,实则凶险异常,极其耗费心神与魂力。那需要对剑意有着极致入微的掌控,更需要对怨念、执念这类无形之物的本质有着深刻的洞察。若非借助凌霄剑尊留下的剑心灵光中,那专门针对“心”之力量的独特感悟与至高剑意,她绝难如此举重若轻地化解这诡异的怨念攻击。

她抬头,目光再次投向那两尊重新恢复死寂、矗立在风沙中的无头巨佛残躯。此刻,这两尊佛像给她的感觉,少了几分之前的暴戾,却多了几分沉重。它们既是这万佛古窟的守护者,恐怕更是一种强大的封印,封印着古窟深处更加恐怖、更加古老的怨念与秘密。方才那两只怨念巨掌,或许只是封印松动时逸散出来的些许力量。

经此一役,古窟入口处暂时恢复了平静,残存的修士们心有余悸,再无人敢轻易靠近那幽深的洞口,只是远远观望,眼神复杂地看着墨影。

墨影没有理会那些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她略作调息,待气息平稳后,身形微微一晃,便化作一道迅疾而飘逸的流光,毫不犹豫地射入了那如同远古巨兽张开的大口、深不见底的万佛古窟之中。

一入古窟,外界炙热的阳光、呼啸的风沙、以及所有的喧嚣,瞬间被隔绝在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光线骤然暗淡下来,只有一些镶嵌在岩壁上的、早已失去灵性的夜明珠或佛门宝珠,散发着微弱惨淡的光芒,勉强照亮前路。

眼前是一条极其宽阔、一直向下倾斜延伸的岩石通道,仿佛没有尽头。通道两壁,开凿着无数佛龛,里面原本应供奉着各式佛像、菩萨、罗汉,但如今大多都已残缺不全,或被厚厚的尘埃覆盖,或被不明的黑暗物质侵蚀。墙壁上那些色彩斑驳、描绘着佛陀讲经、菩萨低眉、金刚怒目、飞天曼舞场景的古老壁画,也大多剥落损毁,只留下一些残缺的线条和色块,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当下的破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气息。有残留的、已然变得稀薄而古老的精纯佛力,有浓郁得化不开、仿佛能侵蚀元神的怨气,还有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黑暗堕落之力,几种气息交织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不祥的场域。在这里,神识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以墨影之能,神识探出周身百丈范围便已感到滞涩重重,再远便是模糊一片。

墨影收敛全身气息,将龙皇之威内蕴,如同暗夜中的猎手,小心翼翼地向古窟深处潜行。这条通往地底的通道并非坦途,其中遍布凶险。时而会从阴影中凝聚出由精纯怨气构成的佛兵幻影,手持残破的戒刀禅杖,无声无息地扑杀而来;时而一些原本是护法之用的石刻罗汉、金刚像,会被黑暗气息侵蚀活化,眼中冒出猩红的光芒,发动狂暴的攻击。

然而,这些阻碍对于墨影而言,尚不足以构成威胁。她甚至无需动用全力,或是龙皇之气微微震荡,便将那些怨念幻影冲散;或是并指斩出一道凌厉的凌霄剑气,便将那些被侵蚀的石像斩为齑粉。她前进的速度并不慢,但心神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识海中的那柄金银小剑,在进入这万佛古窟之后,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一些,如同指南针般,隐隐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传递出一种微弱的牵引感。

遵循着这丝来自凌霄剑心灵光的冥冥指引,墨影在这如同巨大迷宫般的古窟通道中不断穿行,绕过无数岔路和坍塌的废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穿过一条狭窄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抵达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巨大地下空间。

这空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殿堂,穹顶高耸,隐约可见残存的壁画痕迹。殿堂的中心,是一个早已干涸见底的八角形池子,池壁由某种温润的白玉砌成,雕刻着莲花、宝瓶等八宝图案,依稀可见此地昔日的神圣——这应是一座古老的八宝功德池。只是如今池底白玉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积满了灰尘,再无半点灵性。

而在这座干涸功德池的正中央,赫然盘膝坐着一具遗骸!

那并非寻常的人类白骨,而是一具宛如由琉璃黄金铸造而成的金色骸骨!骸骨呈标准的跏趺坐姿,骨骼晶莹剔透,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却无比纯净温和的佛光,在这充满怨念、黑暗与破败的环境中,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圣莲,卓尔不群,宝相庄严。骸骨双手在胸前结着一个玄奥莫测的禅定印,虽然早已失去了所有生机波动,却依旧给人一种永恒不动、万法不侵的坚定之感。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这具金色骸骨的眉心位置,赫然镶嵌着一颗龙眼大小、宝光内蕴的舍利子!那舍利子呈七彩流转之色,仿佛蕴含着世间最绚烂的光华,又返璞归真。它静静地镶嵌在那里,散发着柔和而磅礴的精纯佛力,更散发出一种超越了单纯“寂灭”、蕴含着“涅盘”重生与无上“觉悟”的至高意境法则碎片!

就在墨影目光触及那颗七彩舍利子的瞬间,她识海中的金银小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而渴望的嗡鸣震颤!它所需要的,正是这颗舍利子中蕴含的那一丝关于“涅盘”的法则真意!这不仅能极大加速凌霄剑尊残存意识的复苏进程,更能补全其剑心在对抗“寂灭”道痕时的不足,使其道基更加圆满无瑕!

机缘就在眼前!

墨影心神一动,正欲上前取宝。

然而,就在她脚步将动未动之际,异变陡生!

那具不知寂灭了多少岁月、毫无生命气息的金色骸骨,原本低垂的头颅,竟猛地抬了起来!而那空洞的眼眶之中,倏地燃起了两团跳跃的、纯净无比、宛如黄金溶液般的火焰!

那火焰中,没有恶意,却充满了洞穿世事的无尽悲悯,以及一种……仿佛来自万古前的、庄严肃穆的警告意味!

紧接着,一个宏大、平和、仿佛自时空尽头传来的古老声音,无视了一切阻碍,直接响彻在墨影的识海深处:

“后来者……此物……牵扯甚大……非缘勿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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