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息涌入翊尘鼻间，他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南沧的身影，他焦急的心情顿时平复了许多。
他靠倒南沧肩头，由于电流和毒剂对身体的重创，他一时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将目光转向能量源，试图提醒南沧。
南沧顺着翊尘的视线看去，明白了翊尘所指。
她扶住翊尘的手稍稍用力，示意他安心：“没事，有我在。”
她扶着翊尘靠倒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处，在脑中吩咐慧：“检测一下翊尘的伤势，他看上去，好像有中毒的迹象。”
“是，沧大。”慧立即着手检测翊尘的受伤情况，“目前外表可见主要为枪击和灼伤，内在伤情分析中，预计需要1分钟。”
“好，尽快。”南沧看着翊尘急转直下的脸色，心中已经有些猜测。
路尔法这边，在南沧现身之时，冰蓝的眼眸亮了一瞬。
但看到南沧竟敢因为这个兽人与他对峙，他眼底又划过不悦。
思量一瞬，他还是按下不满，抬步朝南沧的方向走去。
“南沧，你果然还活着。”他出声轻唤南沧，“我就知道，你是联邦最优秀的战士，不会那么容易死。”
南沧背对路尔法，没有回应他虚伪的寒暄。
她扶翊尘躺下后，从空间取出清创用的工具，对翊尘说：“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翊尘发不出声音，便用头蹭了下她的手。
她轻抚翊尘的脑袋作为回应，然后，便开始着手帮翊尘处理身上的子弹。
虽然南沧手法很精准，但刀具没入胸口时，翊尘还是皱了皱眉。
南沧也尽量以最快的方式将子弹取出，又帮他处理残留。
见南沧不理会自己的问候，还一直围着这个兽人转，路尔法缓缓眯眸。
“这些兽人使用的武器，都是你带给他们的吧？”他看了看下方战场仍在弥漫的硝烟，压低声音问，“你又一次违反组织规定，越级为这些殖民星人提供庇护？”
南沧爽快承认：“没错，是我。”
路尔法眼底神色莫名：“这若是被内阁知晓，你知道后果的。”
他语气看似关怀，却带着满满的压迫和威胁。
南沧冷声回问：“殖民星人，就不配与联邦公民享有同等庇护吗？”
路尔法轻笑：“殖民星，怎么能和联邦相提并论。”
“而且，现在两军交战，你作为联邦将领，居然还在给一个敌人疗伤？”
他说着，又上前一步：“南沧，你现在停手，跟我走，我们既往不咎。但你若执意如此，待内阁责问，我也庇护不了你。”
光线拉长路尔法的影子，覆盖到南沧和翊尘所在的位置。
既往不咎？
南沧闻言，不屑地笑了下，没有回他，只是继续给翊尘治疗。
面对南沧的再一次沉默，路尔法脸上不悦逐渐掩饰不住。
他又用警告的语气说了一遍：“南沧，停手。”
南沧就像没听到一样，低着头，专注清创，仿佛身后的路尔法根本不存在。
可两人相隔不到十米，南沧不可能听不到路尔法的警告。
山下的兽群与联军还在厮杀，山顶除了风声，就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终于，路尔法失去了耐心。
他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南沧。
“南沧将军，这就是你对待上级的态度吗？”
他连带军衔一起喊出，话语之中的威胁意味已经很明显。
听到路尔法的质问，南沧手上的治疗动作还是没有停下：“是，这就是我的态度。总统大人要处罚，尽管动手。”
被南沧接连忤逆，路尔法脸已经黑得可怕。
怒意让他握紧了枪柄。
可他的指尖还是迟迟未扣下扳机。
与此同时，南沧也终于等到慧给出的分析报告。
“沧大，检测结果已出，和之前您体内放置的毒剂，是同一种。”
看到翊尘中毒的检测结果，南沧的脸色，顿时变得比路尔法还要阴沉。
“知道了。”
她取出知梦给的解药，给翊尘注射进去。
然后，她终于松开翊尘，站起身，转头与路尔法对视。
“怎么不开枪，总统大人？”
她朝路尔法走去，身形正对他的枪口。
她下巴微扬，眼睑微垂，眼中没有一丝对枪口的畏惧：“从前，我每每违抗组织，不都要经历你们的一番‘管教’吗？怎得今日迟迟不动手？”
“还是说，你是怕这子弹真的会杀了我，这样我就没得给你卖命了？”
她一步一步朝路尔法逼近，姿态中已经没有从前作为联邦士兵的那份忠诚与恭敬。
山顶的风扬起她的发丝，发丝掠过眼眸，一双黑眸在夜光之下暗的可怕。
路尔法蹙眉，枪口仍对准南沧。
他看着南沧充满敌意和挑衅的眼神，陷入思索。
尽管从前南沧莽撞悖逆的事情也没少做，但今日，她似乎有些不同。
在联军时，她目光中最多是不甘和愤懑，此时此刻，更像是冷漠与嘲讽。
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路尔法眼瞳深邃起来。
“你恢复记忆了，是吗？”他问出了心中的猜测。
他语气意外地平静，并未十分诧异。
南沧走到路尔法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枪：
“没错。”
下一秒。
“砰！”
路尔法扣动了扳机。
而南沧也早在路尔法动手之前，就扯住他的枪柄。
子弹偏移准星，没有命中南沧。
“这就急了？”南沧按住枪口，讽笑地看着路尔法，“没按照你安排的剧本走，你一定很失望吧。”
路尔法也死死捏住枪柄，冲南沧一笑：“也不至于。那个知梦逃走，紧接着这里的屏障就跟着消失。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只是我没想到，竟真的发生了，还发生的这么快。”他手上用力扭转枪口，试图再次开枪射向南沧。
南沧手上也没有松动：“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路尔法扭转枪口不得，咬牙道：“南沧，你真的是，一直在给我创造惊喜。”
一黑一蓝两双眼眸，在暗夜中对峙。
“咔啦！”
由于两人的力量都非同常人，枪支在两人的大力拉扯中，砰然断裂。
枪支断裂的瞬间，南沧手中变出匕首，刺向路尔法的手。
路尔法吃痛，手上松了一些，南沧顺势将仍握在路尔法手中，装有弹匣那半截枪抢了过来。
路尔法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南沧想做什么。
他立即探手去夺，可弹匣已被南沧收入空间，而他伸向南沧的手，也再次被南沧手中的匕首划伤。
特制手枪被南沧夺走，手还被南沧接连刺伤。路尔法捂住流血的手，眉头一皱：“好啊，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未受伤的手中，也变出一把匕首，朝南沧挥去。
南沧迅速反应过来，用手中的匕首格挡。
“铛！”两把材质极其坚硬的短刀相撞，脆响回荡在山顶。
路尔法手持利刃朝下压去，南沧也死死用手中的匕首抵住。
两人谁也不肯退让，力量上竟近乎势均力敌。
路尔法一边努力压制南沧，一边眯起眼睛：“我还真是，给我自己培养了一个对手。”
南沧这边也皱了下眉。因为，路尔法的力气实在是惊人。
原本有异能的存在，她不至于与他僵持这么久，可处在这压制屏障下，她也只能与他这般搏斗。
在被抹去记忆前，她曾与路尔法交手过，但当时更多是异能与武器的对抗。加上当时没有防备，被设了圈套，吃了不懂武器的亏。
可如今再次交手才发现，这个家伙，除了用得一手算计和武器，身体素质竟也是十分强悍。
整个联邦，似乎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
路尔法看出南沧眼中的疑惑，笑道：“南沧，你当真以为，我只是个身居高位，养尊处优的人？”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SSS这个级别，明明只有你们这群异星人能达到，却一早就存在于联邦战士评级体系中吗？”他凑近南沧，眼神玩味。
闻言，南沧怔了一下。
见南沧诧异的神色，路尔法得意勾唇：“SSS，联邦本星并不是没人能达到。”
“创下那个纪录的人，便是我。”
说话间，他手上加重了力度，朝南沧压下。
“我的路，每一步，一直都是凭我自己实力杀出来的。”
“论异能，我是比不过你们。可没了异能，你与我，也都是一样的。”
说完，他眼神一厉，猛地抬腿，用膝盖朝南沧没有防守的腹部击去。
南沧朝后一仰，一个矮身躲过了这一击。
但她这样做，也让路尔法的刀也更进一步压向她。她只得手腕微侧，转变了刀锋的方向，与他刀锋擦身而过。
在躲过刀刃的同时，她顺势旋身踢腿，朝路尔法袭去。
路尔法也立即原地一个腾跃，躲过了南沧的一击。
他一个旋身落地，继而用手轻点地面，利落起身：“都说了，我的身体素质，不比你差。”
说罢，他转身，再次持刀挥向南沧。
而一转头，却不见了南沧的踪迹。
他诧异的同时，后背突然落下一记重击。
与重击一起落下的，是南沧的一句轻语。
“就算你是SSS，又怎样？”
她刚刚那一踹击，只是假动作。在路尔法侧身躲避时，她已经借着旋身的速度，翻身闪到了他身后，用未持剑的左臂，给了他一记肘击。
路尔法身体一个失衡，朝前踉跄了一下。
南沧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举起右手中的匕首，便朝他的后背挥下。
路尔法再次试图侧身闪避，虽未伤到要害，但那锋利的匕首，还是穿破他的披风和制服，在他一侧后肩划下深深一刀。
“嘶——”路尔法吸一口气，捂住伤处，转身也将手中的刀朝南沧刺去。
“铛”的一声，又是短刀相撞。
刀刃强击产生的反作用力，让两人各自向后撤了一步。
南沧向后一个腾跃，稳稳落地。
路尔法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他捂着肩头的伤，皱眉看向南沧：“你……！”
南沧转了转手中的刀，眼神轻蔑：“所谓的SSS，只不过是定义你的上限而已。”
“别忘了，我可是你亲自认证的，S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