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我当然有。”
宁砚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波澜尚未平息,他接下来的话语更是将这场审判推向了一个无法回避的尖锐顶点。
“而且,我的证据,简单明了。”
宁砚的目光艰难的从芙宁娜渗血的手上移开,重新聚焦在那维莱特身上,开口道:“那就是,芙宁娜女士,她根本无法动用神明级别的力量,甚至,她连一丝水元素力都无法凝聚。”
微微抬手,虽然不忍,但他还是指向了被告席上那位身影微微晃动的“水神”,随后再次开口。
“众所周知,尘世七执政执掌着对应的元素权能,所以,水神芙卡洛斯,理应拥有能够驾驭万水的伟力,然而,在场的诸位,有谁真正见过芙宁娜女士动用过如传说中那般的元素掌控?或者,见过她动用过一丝水元素力?”
观众席上传来窃窃私语,人们开始回忆,发现芙宁娜似乎除了那华丽的言辞和戏剧性的表演,确实极少,或者说从未真正动用过强大的水元素力量。
“因此,我申请,在此刻,在最高审判官与全体枫丹子民的见证下,请芙宁娜女士当众展现她的神力!不需要毁天灭地,只需凝聚一颗小小的水球,或者引动一丝水流,便足够了。”
“哗!”
观众们再次哗然,只因这个要求太过直接,直接到足以破开芙宁娜的任何伪装的同时,又不失合理。
“荒、荒谬!”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发颤,但被强行压下,“神明的力量,岂能如同街头杂技般随意展示?况且在场的观众如此之多,若控制稍有差池,波及无辜,谁来承担这份责任?”
这五百年间她并非没有遇到过类似的质疑,所以她试图用责任将这件事搪塞过去,希望能像过去五百年间所做的那样,用模糊的话语和姿态蒙混过关。
然而,这一次,她的退路却被直接封死了。
只因,那维莱特在这。
高台之上,那维莱特用他那平静无波却极具分量的声音开口道:“这一点,芙宁娜女士无需担心。”
他的目光扫过观众席,跺了跺手杖道:“若有需要,我会亲自为观众席施以加护,并以最高审判官的名义保证,不会让任何一位枫丹子民因为这场验证而受到伤害,现在,请被告芙宁娜女士,回应原告的指控。”
那维莱特的话,敲碎了芙宁娜最后的侥幸,最高审判官亲自出面保证安全,她再也没有理由推脱了。
冷汗浸湿了后背,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芙宁娜感觉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几乎令人窒息的压力下,芙宁娜几乎是本能的开口了,说出了一个她曾经构思过无数遍,但只能算是破罐子破摔的借口。
“是......是律偿混能!”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声音也随之拔高,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的被误解的激动,“对!是律偿混能!”
她张开双臂,想尽量让自己的身影看起来伟岸一些,以符合接下来所说的话的形象。
“神明的力量源自人民的信仰!而我为了给整个枫丹供应源源不断的能源,为了国度的繁荣与稳定,我——芙卡洛斯,自愿放弃了所有的神力!将所有的信仰,毫无保留地、全部转化成了律偿混能!看啊!我是多么无私的神明!我将力量奉献给了我的子民们,却要因此受到子民们的质疑吗?!
她的话语听起来大公无私,充满了牺牲精神,试图以此来蒙混过关。
然而,观众们似乎并不买账,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会。
沉默后便是思考,思考之后便是质疑。
“这就有点牵强了吧?”
“是啊!再怎么无私,也不可能连一颗水球都凝聚不出吧?”
“没有力量的神明......还称得上是神明吗?”
芙宁娜站在被告席上,听着周围越来越响的质疑声,看着观众席上那些从崇拜转变为怀疑,从疑惑转变为失望的脸庞,缓缓低下了头。
但,她不能放弃。
积蓄好足够的勇气后,她猛的抬起了头,异瞳中闪过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倔强,声音里也带上了一种歇斯底里,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够了!”她几乎是吼了出来,手臂一挥,指向虚空,“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不是神明!那你们告诉我!如果我不是水神芙卡洛斯,那真正的水神又在哪里?!这五百年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我!主持审判的是我!接受你们信仰与欢呼的也是我!除了我,还有谁自称水神?!水神除了我,还能是谁?!”
是啊,五百年的时光,水神的形象早已与芙宁所娜绑定,如果她是假的,那真的又在哪里?这个无解的问题,一时间让许多人在陷入了思考,思考后又发现自己根本无力辩驳。
观众们看向宁砚,却发现宁砚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只因,他早已预料到芙宁娜会以此作为最后的底牌。
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十分清晰,而且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
他的目光扫过观众席,望向那些曾因亲人被溶解而悲痛欲绝,如今又因他而重获希望的面孔,开口了。
“大家应该还记得,是我破解了困扰枫丹多年的少女连环失踪案,并将那些被原始胎海之水所溶解的少女给带了回来。”
“所以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事实,”他顿了顿,像是给观众准备的时间,然后才道“枫丹人,如果接触原始胎海之水,就会被溶解。”
他的话唤醒了人们对原始胎海之水的恐惧,却也树立了他作为事件解决者的权威。
不少人,尤其是那些被复活少女的家人们,纷纷点头,望向宁砚的目光充满了信任。
“所以......”宁砚转向了那维莱特,平静的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