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把最后一个源晶瓶塞进布袋，袋子沉得差点压歪肩膀。他拍了拍口袋，铁疙瘩还在发烫，像是揣了块刚出炉的烧饼。他没吭声，只把布袋往背上一甩，蹽开步子就往江家演武场东侧走。
晨雾还没散，脚底下湿漉漉的。他走到集结点外头，十来个江家子弟已经站成一排，腰杆挺得笔直，刀柄擦得锃亮。领队江烈穿着黑劲装，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你来干什么？”江烈盯着他。
江么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嘿嘿一笑：“老祖宗让我跟着长长眼，开开窍。”
队伍里立马有人笑出声。
“长眼？我看是来拖后腿的吧？”
“经脉堵得跟墙似的，连气都运不动，秘境里遇到点动静，怕不是直接吓尿裤子。”
江么缩了缩脖子，肩膀一耷拉，整个人看起来又怂又蔫：“我……我就在后头捡捡瓶子，不抢东西，真不抢。”
“捡瓶子？”另一人冷笑，“秘境里哪来的瓶子？你以为这是市集废品摊？”
江么低头搓手：“有总比没有强，万一呢……再说老祖宗都发话了，我能不来吗？”
江烈眼神一冷：“秘境不是儿戏。里头机关重重，妖兽横行，一个不小心就是送命的事。”
江么点头哈腰：“明白明白，我肯定不乱跑，就在队尾跟着，您说停我就停，您说走我就走，绝不添乱。”
正说着，地面突然一震。
所有人脸色变了。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地底有巨兽翻身。众人转头望去，秘境入口那堆封死的碎石墙正在缓缓裂开，一道金光从缝隙里钻出来，照得尘土都泛着光。
“入口要开了！”江烈喝了一声，“集合！准备进发！”
没人再提让江么滚蛋的事。这时候赶人，等于违抗江沧海的命令，谁也不敢担这个责。
江么咧嘴一笑，赶紧往队伍最后头一缩，蹲在两个高壮子弟中间，活像只偷溜进鸡群的鹌鹑。
队伍开始移动。江么一边走一边悄悄把手伸进腰间口袋，摸了摸铁疙瘩。那玩意儿还在发烫，震动越来越明显。
【警告，检测到上古机甲碎片能量波动，来源深度约三百米，埋藏于主墓区前段。】
系统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破收音机里挤出来的。
江么眼皮都没眨一下，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傻乐的表情，嘴里还哼起小调：“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前头一个队员回头瞪他：“你能不能消停会儿？这地方能哼歌？”
江么立刻闭嘴，双手抱头做出害怕状：“对对对，我不说了，我错了。”
那人摇头走开。江么等他转过去，嘴角立马一勾。
他在等。等这群人把他带进古墓门口，等那扇金属门露出来，等所有人卡在门前束手无策——到时候，他再慢悠悠掏出点“废品”，轻轻松松解决问题。
现在嘛，装孙子最安全。
队伍走得很快。碎石堆彻底裂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壁上刻着古怪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符文。金光就是从里面透出来的，越往前走越亮。
江么走在最后，眼睛却一直没闲着。他扫着地面、岩壁、空气流动的方向，脑子里飞快过着刚才系统提示的信息。
三百米深处……主墓区前段……机甲碎片……
他摸了摸布袋里的金属杆。那玩意儿是他昨夜从战船残骸上拆下来的，看着破，其实内藏量子导流槽。只要接上碎片信号，就能当追踪器用。
“停下！”江烈抬手。
队伍齐刷刷站定。前方是一片开阔地，原本被碎石封住的地方现在塌了个大坑，坑底躺着一扇门。
金属门。
通体漆黑，表面布满凹痕，边缘长满了青苔和藤蔓。门中央有个圆形凹槽，像是需要钥匙或者能量核心才能开启。
“这就是古墓入口？”有人低声问。
“应该是。”另一人点头，“可这门……怎么开？”
江烈上前两步，伸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他又抽出佩刀，用力敲了几下。铛铛声响彻四周，门还是没反应。
“会不会是机关锁？”有人提议，“得找触发点。”
“也可能是能量门，需要源晶激活。”另一个队员说。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江么蹲在队尾，假装看热闹，实则掌心已经贴紧了铁疙瘩。
【目标锁定：门体材质为钛钨合金，掺杂未知惰性元素，常规手段无法破坏。】
【建议：使用高频共振波干扰内部锁芯结构。】
【备注：宿主背包中有三根报废量子天线，可组装简易震荡器。】
江么差点笑出声。
三根天线？那不就是他昨天捡的三截破铁丝吗？
他默默拉开布袋，手指在里面翻了翻，摸出那几根弯弯曲曲的金属条。看起来跟废品毫无区别，但只要接上铁疙瘩的引导模块，分分钟能变成高科技玩意儿。
“有没有人带源晶？”江烈问。
几个队员掏了掏，递过去几块低纯度的。江烈接过，按在门上的凹槽里。
没反应。
“不够纯？”他皱眉。
“要不要试试砸开？”有人提议，“用重锤轰击接缝处。”
“别瞎来！”江烈呵斥，“这种门要是强行破坏，可能引发塌方或者毒气。”
众人安静下来。气氛一下子僵了。
江么蹲在地上，手里捏着那三截铁丝，眼睛盯着门缝。他知道，再等下去也没用。这群人没一个懂机械文明的东西，靠他们解开这门，猴年马月。
但他不能现在出手。
太显眼。
得等。等他们试完所有办法，等他们束手无策，等他们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他再慢悠悠站出来，说一句：“哎，我这有个破玩意儿，要不试试？”
想到这儿，他故意咳嗽两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旁边两人听见。
“你怎么了？”一人问。
江么摆手：“没事，就是有点冷，这地儿阴气重。”
“你少装弱。”那人嫌弃，“待会真进了墓，别第一个腿软。”
江么低头搓手：“我尽量……真不行我就原地躺平，省得拖累大家。”
那人翻白眼走开。
江么咧嘴笑了笑，把三截铁丝悄悄塞进袖口。
铁疙瘩又震了一下。
【提示：门后三十米处存在微弱生命信号，频率与人类不符。】
【推测：非生物智能体，或为守墓机械。】
江么眼神一凝。
机械？
他反而更乐了。
别人怕机关，他可不怕。在他眼里，只要是机器，那就是一堆可以拆解回收的废铁。
他抬头看向那扇门。金光从缝隙里渗出，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队伍还在想办法。有人提议绕路，有人建议回禀老祖宗，还有人说要不要等其他家族的人一起进来。
吵成一团。
江么没说话，只是慢慢站起身，往后退了半步，让自己藏在两人影子里。
他的手插进袖口，指尖摩挲着那三截铁丝。
就在这时，金属门突然发出一声低鸣。
像是某种启动前的预警。
所有人一静。
江么瞳孔一缩。
来了。
下一秒，门缝里的金光猛地一闪，整扇门微微震动，表面浮现出一圈圈波纹般的蓝光。
江烈大喊：“退后！”
队伍迅速后撤。江么却站在原地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圈蓝光。
铁疙瘩在他口袋里烫得几乎要冒烟。
【警告：门体即将进入自检模式，三十秒后关闭所有外部接口。】
【若未在时限内输入正确密钥，将启动反入侵机制。】
【倒计时：27、2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