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建国在病房里待了不到十分钟就找借口离开了。
“工作忙，我先走一步。语嫣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他走得很匆忙，甚至没有多看女儿一眼。
白雅茹送他到门口，林轩听到走廊里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老白，明天晚上的饭局...”
“推了，这几天先别安排应酬。”
“可是市里那边...”
“我说推了就推了！”白建国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
林轩眯了眯眼。白建国这是在销毁什么痕迹吗？
白雅茹回到病房时，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坐在女儿床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妈，你有话就说吧。”白语嫣虚弱地开口。
“语嫣，你爸他...最近工作压力很大，脾气有些急躁，你别往心里去。”
白语嫣冷笑一声。
“工作压力大？他什么时候不是这样的理由？”
林轩敏锐地捕捉到母女俩话中的信息。看来白建国在家里也不是什么好父亲。
“林先生。”白语嫣转头看向他，“今天的事，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举手之劳。”林轩摆摆手，“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那个青铜鼎...”白语嫣欲言又止。
林轩心中一动。白语嫣想说什么？
白雅茹连忙打断女儿的话。
“语嫣，你现在不要想那些工作的事情。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白语嫣看了看母亲，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但林轩从她眼中看到了焦虑和担忧。
这时，林轩的手机响了。
“林哥，出事了！”
是赵磊的声音，听起来很慌张。
“什么事？”林轩走到走廊里接电话。
“店里来了几个人，说是文物局的，要检查咱们的进货渠道。他们翻了个底朝天，还带走了几件东西。”
林轩心中一沉。
这来得太巧了。他刚从拍卖现场回来，文物局的人就上门了？
“他们有搜查令吗？”
“有，看起来挺正式的。林哥，会不会是...”
“你先关店，这几天哪里都不要去。”林轩快速思考着，“等我回去处理。”
挂断电话，林轩发现白雅茹站在病房门口。
“出什么事了？”她关切地问。
“一点小事，不用担心。”林轩笑笑，“我得回去处理一下，改天再来看语嫣。”
“好的，路上小心。”
林轩刚要离开，白语嫣突然叫住了他。
“林轩！”
他回头看去，白语嫣挣扎着坐起身。
“小心...小心我爸。”她压低声音说。
这句话让林轩心中警铃大作。
白语嫣这是在提醒他什么？
白雅茹脸色大变。
“语嫣，你在说什么胡话？”
“妈，我没有说胡话。”白语嫣看着林轩，“今天的事情不是意外。”
“语嫣！”白雅茹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现在脑子还不清醒，不要乱说话。”
林轩深深看了白语嫣一眼。
这个女刑警显然知道些什么，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你好好休息。”
离开医院，林轩直奔古玩店。
路上他一直在思考白语嫣的话。
今天的事情不是意外？
那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而白建国的出现，以及他对拍卖会的了解，都透着诡异。
更重要的是，文物局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上门？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到了店里，林轩看到门上贴着封条。
赵磊站在门口，脸色发白。
“林哥，他们说发现咱们店里有来路不明的文物，要彻查。”
“具体拿走了什么？”
“那个宋代的青花瓷瓶，还有几件小件。”赵磊咽了咽口水，“他们还问了很多关于你的问题。”
“问了什么？”
“问你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参与什么拍卖活动，还有...”赵磊犹豫了一下，“还问你和白语嫣是什么关系。”
林轩眉头紧皱。
这些人连他和白语嫣的关系都知道？
看来今天在拍卖会现场，有人一直在监视他们。
“林哥，会不会是那个青铜鼎的事情暴露了？”赵磊担忧地问。
“不太可能。”林轩摇摇头，“青铜鼎还在拍卖会现场，他们没理由查到咱们头上。”
但心中，林轩已经有了答案。
有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逼他现身。
或者说，有人想要切断他和白语嫣之间的联系。
“赵磊，最近几天你回老家避避风头。”林轩拍拍他的肩膀，“这事儿没你什么事。”
“那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想玩，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送走赵磊，林轩回到楼上的住处。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苏总，是我。”
“林轩？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苏雨涵的声音传来。
“我需要你帮个忙。明天的拍卖会，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参与竞拍的都有哪些人？”
“当然可以。不过...出什么事了？”
“有人想要搞我，我得提前做些准备。”
苏雨涵沉默了片刻。
“林轩，你要小心。最近政商两界有些不太平，很多人都在观望。”
“观望什么？”
“听说要有大动作，很多人都在提前站队。”苏雨涵压低声音说，“你最好不要卷入其中。”
林轩心中一动。
看来这次的事情，牵涉的范围比他想象的要大。
“我明白了。名单的事情，麻烦你了。”
“没问题，明天上午给你。”
挂断电话，林轩走到窗前。
外面华灯初上，整个城市都沉浸在夜色中。
但他知道，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正有一场暗流涌动的较量在进行着。
而他，已经被卷入其中了。
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林先生吗？我是白语嫣。”
林轩一惊。白语嫣怎么会有他的号码？
“我托朋友查到的你的号码。”白语嫣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现在方便说话吗？”
“你应该在医院休息。”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白语嫣的声音很轻，但透着紧迫感，“关于那个青铜鼎，还有...我爸。”
林轩走到阳台上，确认周围没有人。
“说吧。”
“那个青铜鼎不是普通的文物。”白语嫣深吸一口气，“它里面藏着一份名单，记录了很多人的秘密交易。”
“什么样的秘密交易？”
“倒卖文物，洗钱，还有...”白语嫣停顿了一下，“受贿。”
林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怪不得那么多人争抢这个青铜鼎，原来里面藏着这样的秘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白语嫣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我爸的名字就在那份名单上。”林轩握紧手机，感觉血液都在逆流。
白语嫣的父亲，那个在政界德高望重的老人，竟然也卷入了这摊浑水？
“林轩，你还在听吗？”白语嫣的声音带着哭腔。
“在。”林轩压低声音，“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不知道。”白语嫣哽咽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到我爸和一个人通电话，才知道这些的。他们提到了那个青铜鼎，还有什么清理名单。”
林轩眉头紧锁，脑海中飞速分析着。
如果青铜鼎里真的藏着那样的名单，那今天拍卖会上的争夺就不是简单的古玩收藏了。那些出价的人，很可能都是想要拿到名单，要么销毁证据，要么以此要挟别人。
“你现在在哪？”林轩问。
“医院，但是...”白语嫣停顿了一下，“我感觉有人在监视我。刚才护士来换药的时候，我看到她偷偷拍照。”
该死！
林轩转身就往楼下跑，一边拿钥匙一边说：“你马上离开医院，去人多的地方，商场或者24小时营业的餐厅都行。”
“可是我的伤...”
“现在保命要紧！”林轩已经冲到了车库，“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我去接你。”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林轩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冲出地下车库。
十分钟后，他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门口看到了白语嫣。
她穿着病号服外面套了件外套，脸色苍白，左手还缠着绷带。看到林轩的车，她快步走过来。
“上车。”
白语嫣刚坐稳，林轩就开车离开了。
“现在告诉我，你爸具体说了什么。”
白语嫣抱紧胳膊，似乎在努力回忆：“他说那个东西不能落在外人手里，还提到了什么三十年前的事情不能暴露。”
三十年前？
林轩心中一动，那正是改革开放初期，很多现在的大佬都是从那个时候起家的。
“还有吗？”
“有个人威胁他，说如果不配合，就把名单公开。”白语嫣咬着嘴唇，“我爸答应了，但是要求对方放过我。”
林轩的手紧握方向盘，指关节都发白了。
所以今天自己被跟踪，赵磊被威胁，都是为了逼迫白家就范？
“林轩，我对不起你。”白语嫣突然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卷进来。”
“别说这种话。”林轩看了她一眼，“现在的问题是，青铜鼎还在拍卖行，名单也还没有暴露。我们还有时间。”
“你想怎么做？”
林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苏雨涵的号码。
“苏总，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没关系，怎么了？”
“拍卖行现在的安保怎么样？我是说，如果有人想要偷偷进去，容易吗？”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林轩，你不会是想...”
“只是问问。”
苏雨涵叹了口气：“拍卖行的安保很严密，有红外线，监控，还有保安巡逻。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如果是内部人作案，那就另当别论了。”
内部人。
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苏总，能不能帮我约一下拍卖行的负责人？就说有人想要私下收购今天的青铜鼎。”
“你疯了吗？”苏雨涵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那个青铜鼎现在是众矢之的，你居然还想买下来？”
“相信我，我有分寸。”
长时间的沉默后，苏雨涵说：“我尽力而为。但是林轩，如果事情失控了，我帮不了你。”
“我明白。”
挂断电话，林轩看向白语嫣：“你爸那边还有联系吗？”
“我不敢给他打电话，怕被监听。”
“那就对了。”林轩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既然他们想玩，那就让他们玩个痛快。”
车子停在了一家偏僻的汽车旅馆门前。
白语嫣有些紧张：“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住宿。”林轩下车，“现在你家和医院都不安全，先在这里待一晚。”
办理入住的时候，前台小姐打量着他们，眼神暧昧。
白语嫣脸红了，想要解释什么，被林轩阻止了。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我们也不会再见面。”
房间不大，但是很干净。
林轩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没有监控设备。
“你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你去哪？”白语嫣抓住他的袖子。
“去见个人。”林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
林轩开车来到城市另一端的一个工业区。
这里白天是各种工厂和仓库，晚上就变得异常冷清。
他把车停在一栋废弃厂房前，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削，眼神锐利。
“林老板，这么晚叫我出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这个人叫陈志，曾经是道上混的，后来金盆洗手做了信息掮客，专门贩卖各种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