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婵在林小伟家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她像一株久旱逢甘霖的幼苗,在温暖与关爱中,小心翼翼地舒展着枝叶。脸上的阴霾被越来越多的笑容驱散,虽然那笑容里还时常带着一丝羞涩,却足够真挚动人。
林小满班级里,关于她突然多了个“妹妹”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发了同学们巨大的好奇心。课间休息时,张晓晓凑到林小满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小满,听说你收留了个妹妹?什么情况啊?是不是……是不是咱们上次在万达遇见那个?就那个你给了钱,她像受惊兔子一样跑掉的小女孩?”
林小满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些许感慨:“是啊,就是她。没想到吧?缘分这东西,真是说不清。”
“这么巧?!”张晓晓惊讶地捂住了嘴,“那她现在……?”
“现在住在我家啦!”林小满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我哥和薇薇姐暂时照顾她。她叫小婵,特别乖,就是以前……吃了很多苦。”她没有细说,但同学们从她的话气和神情里,也隐约能猜到一些。
“这个周末咱们一起出去逛逛呗?正好见见你这位‘新妹妹’!”张晓晓提议道,沈月和双胞胎姐妹章曼婷、章曼馨也围过来表示赞同。
“行啊!”林小满爽快地答应,“到时候带她出来跟大家认识认识。”
晚上回到家,林小婵正安静地坐在沙发角落,捧着一本林小满的初中语文课本,看得入神。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却发自内心的笑容:“姐姐,你回来了。”
“嗯嗯!”林小满换上拖鞋,蹦蹦跳跳地坐到她身边,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小婵,这个周末我们和几个同学一起去万达玩,你要不要一起?”
“我……我啊?”林小婵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渴望,但更多的是犹豫和胆怯,“可以么?我不会……打扰你们吧?”
“当然可以啊!怎么会打扰!”林小满用力点头,“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们听说你来了,都想见见你呢!放心吧,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看着林小满热情而期待的眼神,林小婵心中的忐忑慢慢被一股暖流取代。她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应道:“嗯……好。”
到了周末,阳光明媚。林小满特意找出了上次和林小婵一起买的那套西装领带连衣裙,两人换上同款衣服,手拉手来到了万达广场门口。
不一会儿,张晓晓、沈月、双胞胎姐妹章曼婷、章曼馨,以及充当“护花使者”的王斌都到齐了。
几个年轻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小婵身上,上下打量着。
“哇塞!”张晓晓第一个惊呼出声,“别说,还真像啊!”
沈月也点头附和:“对啊,跟双胞胎似的!尤其是穿上这同款衣服!”
章曼婷和章曼馨这对真双胞胎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对“伪双胞胎”。
林小满得意地扬起下巴,紧紧挽住林小婵的胳膊,大声宣布:“那当然了!这就是我妹妹,林小婵!”
林小婵被大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红晕,她学着林小满平时教她的样子,微微鞠了一躬,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悦耳:“各位哥哥姐姐们好,我叫林小婵。”
她的嗓音确实和林小满有几分相似,清脆悦耳。但性格却截然不同——林小满是个人来疯,古灵精怪,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而林小婵则显得文静内向许多,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拘谨,像是一株含羞草。
“你好你好!”大家纷纷热情地回应,气氛瞬间融洽起来。
王斌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却心思细腻的样子,他默默地跟在几个女生身后,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叽叽喳喳、活力四射的林小满身上,偶尔也会留意一下安静跟在旁边的林小婵,确保她没有掉队或者遇到麻烦。
一行人开始在商场里闲逛。林小满像个尽职的导游,不停地给林小婵介绍着各种店铺,分享着学校的趣事。张晓晓和沈月不时插科打诨,双胞胎姐妹偶尔低声交流,发出会心的微笑。林小婵起初还有些放不开,只是安静地听着,但渐渐地,也被这轻松愉快的氛围感染,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偶尔也会小声回应一两句。
逛了一圈,大家都有些累了,便决定去一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解决午餐。
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旁,红油翻滚,香气四溢,气氛更加热烈。大家仿佛有默契一般,纷纷将烫好的肥牛、虾滑、毛肚等好吃的,一个劲儿地往林小婵的碗里夹。
“小婵,多吃点这个肥牛,可嫩了!”
“尝尝这个虾滑,是我的最爱!”
“看你瘦的,得多补充营养!”
“别光看着,快吃呀!”
林小婵看着自己面前瞬间堆成小山的碗,又抬头环视着一张张带着真诚笑意的脸庞,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
滚烫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混进碗里的香油蒜泥碟中。
热闹的谈笑声戛然而止。大家都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
“小婵?你怎么了?”林小满赶紧放下筷子,紧张地搂住她的肩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们说错什么了?”
“是不是辣到了?快喝点饮料!”张晓晓也急忙递过豆奶。
林小婵用力地摇了摇头,抬起手背胡乱地擦着眼泪,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有点感动……对,对不起……”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着情绪,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这么多年……从来……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没有人给我夹过菜……没有人问我饿不饿……疼不疼……”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围坐在身边的每一个人,那眼神里有委屈,有辛酸,但更多的,是仿佛要将人灼伤的感激:“你们……你们都是好人……真的……都是好人……”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酸涩难言。他们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一句普通的关心、一次简单的夹菜,变得如此珍贵,足以让她泪流满面。
林小满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用力抱了抱林小婵,声音也有些哽咽:“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们大家的小妹妹啊!对你好是应该的!”
“就是!以后谁敢欺负你,我们第一个不答应!”张晓晓挥了挥小拳头。
沈月和双胞胎姐妹也用力点头。
就连一向沉默的王斌,也看着林小婵,认真地说了两个字:“会的。”
林小婵看着大家,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她的嘴角却努力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带着泪花的、无比灿烂的笑容。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要将这份温暖和承诺牢牢刻在心里:“嗯!”
温馨的气氛在火锅的蒸汽中弥漫开来。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火锅店明亮的玻璃窗外,人流熙攘的走廊阴影处,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戴着深色墨镜的高大男子,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他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冷漠的目光穿透墨镜,精准地锁定在店内那个穿着西装领带连衣裙、正在擦眼泪的女孩身上——林小婵。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像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冷静地观察着猎物。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扯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秦琼,他盯上林小婵了。
一股无形的寒意,仿佛穿透了温暖的玻璃窗,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危险,正如影随形,在欢声笑语之下,慢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