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瑞的靴底碾过最后一寸凝结着黑霜的魔岩，周遭的空气已不再是寻常魔渊的阴寒，而是带着一种能蚀穿灵力屏障的“虚无”感。
他左手按在胸口，那里悬浮着一枚暗金色契约符印，符印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每掉一块碎屑，远在万里之外冥鲲老祖的气息便弱一分。
这是他必须深入魔渊最底层“归墟之境”的原因，唯有此处的“混沌源液”，能重铸冥鲲濒临溃散的妖核。
“唳——”
一声似兽似鬼的嘶鸣突然从前方黑暗中炸开，明瑞猛地驻足，右手瞬间握住背后的“斩虚刀”。刀身刚出鞘三寸，便有一道紫黑色的气刃破空而来，他足尖点地向后掠出丈许，气刃擦着他的肩甲掠过，落在身后的魔岩上，竟无声无息地融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连火星都未曾溅起。
“域外天魔……”
明瑞瞳孔微缩。
自从在人界见过跨界来的域外天魔大手，那次他只能感到死亡的威胁。
而这一次，他不再退缩。
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这类生灵并非魔渊本土产物，而是从界域裂缝中逸出的虚空造物，以生灵的灵力与神魂为食，最擅长将自身化为虚无，避实击虚。
此刻眼前的天魔已显露出轮廓，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流动的紫黑雾气，雾气中隐约浮动着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每一双眼睛转动时，周遭的空间便会泛起细微的扭曲。
“人类……你的契约……很美味。”
天魔的声音像是无数根细针，直接刺向明瑞的识海。
它显然察觉到了契约符印的存在，雾气翻涌着向明瑞扑来，所过之处，连魔渊中最坚韧的“噬灵藤”都瞬间枯萎，化为飞灰。
“这是另外一种域外天魔！”
明瑞马上意识到，这和之前看到的域外天魔不一样。
之前的域外天魔偏力量型，而这次的域外天魔更多是灵魂和精神力的攻击。
明瑞不敢怠慢，体内灵力尽数涌入斩虚刀，刀身上亮起一道璀璨的银芒，他双手握刀，自上而下劈出一道月牙状的刀气：“破妄斩！”这是专门针对虚体生灵的刀法，银芒所及之处，紫黑雾气竟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但天魔的恢复力远超想象，缺口转瞬便被周围的雾气补上，反而有更多的紫黑丝线从雾气中射出，缠向明瑞的四肢。
“起！”明瑞低喝一声，周身涌起金色的契约灵光，灵光形成一道半透明的护罩，将紫黑丝线挡在外面。
下一秒，他便感觉护罩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那些丝线竟在缓慢地侵蚀灵光——天魔的力量能直接瓦解灵力的结构，寻常防御根本撑不了多久。
冥鲲老祖的气息又弱了一分，契约符印的剥落速度更快了。
明瑞心中一紧，他知道不能再拖延，必须速战速决。他猛地收起护罩，将灵力全部灌注到双脚，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绕到天魔的侧面，斩虚刀直刺雾气最浓郁的核心处：“我知道你怕实体攻击，这一刀，你接得住吗？”
天魔显然没想到明瑞会主动近身，核心处的雾气剧烈翻滚，无数道气刃从四面八方射向明瑞。
明瑞咬牙，任由几道气刃擦过手臂，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魔气顺着伤口往体内钻，他强忍着神魂被灼烧的剧痛，将全身灵力凝聚在刀尖，硬生生刺入了雾气核心。
“滋啦——”
刺耳的声响中，紫黑雾气剧烈收缩，无数猩红的眼睛同时闭上，天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明瑞只觉得刀尖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体内的灵力被疯狂抽取，他想要抽刀后退，却发现刀柄像是被焊死在了雾气中。
“一起死！”
天魔的声音变得癫狂，它不再攻击明瑞，反而将自身的虚无之力尽数爆发，想要将明瑞连同周围的空间一起吞噬。
明瑞的头发瞬间被虚无之力染成白色，皮肤下的血管开始变得透明，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神魂会被天魔彻底同化。
明瑞幻化出除魔三叉戟，面对此魔，明瑞还没有完全可以斩杀对方的把握。
“冥鲲，借我之力！”
明瑞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契约符印上。符印瞬间爆发出耀眼的蓝光，远在万里之外的冥鲲老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巨大的鲲鳍拍击海面，一股磅礴的水系妖力跨越空间，顺着契约符印涌入明瑞体内。
“轰！”
蓝光与紫黑雾气碰撞在一起，整个归墟之境剧烈震动，魔岩纷纷崩裂，深不见底的裂缝中涌出大量冒着气泡的混沌源液。明瑞借助冥鲲的妖力，将斩虚刀向前一送，刀刃彻底贯穿了天魔的核心。天魔发出最后一声惨叫，紫黑雾气开始消散，只留下一颗拳头大小、闪烁着微弱紫光的“天魔晶核”。
明瑞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左臂已经完全被虚无之力侵蚀，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连骨头都隐约可见。他喘着粗气，看向不远处的混沌源液，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识海一阵刺痛，刚才被天魔侵蚀的神魂开始出现裂痕。明瑞脸色一变，他知道这是两败俱伤的后遗症，天魔虽然被斩杀，但它的虚无之力已经侵入了自己的神魂，如果不及时处理，不出半个时辰，自己的神魂就会彻底溃散。
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走向混沌源液，每走一步，都感觉体内的灵力在快速流失。当他终于来到源液旁，伸手触碰那温热的液体时，契约符印突然亮起，将混沌源液与天魔晶核一同包裹。
“还好……赶上了。”明瑞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倒在了混沌源液旁。在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契约符印中蓝光与混沌源液交融，开始缓慢修复冥鲲老祖的妖核——这一战，他没有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