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着脸摇头:
“我哪知道?半个月前在半路遇到的,就给了块中品灵晶搭车……”
明瑞跟着林沧澜走进青岚城。
城里的街道不算宽,两旁的房屋大多是青石搭的,偶尔有几家卖灵材的店铺,幌子都旧得发灰。街上的修士看到城主陪着个粗布衫年轻人走,都停下脚步张望,眼神里满是疑惑。
“前辈,前面就是城主府了。”林沧澜指着前方一座相对气派的院落,“静室在后院,我特意布了聚灵阵,虽然比不上中域,也能勉强歇脚。”
明瑞抬眼扫了扫城主府。院子门口的石狮子裂着缝,院里的灵槐树叶子都黄了大半,一看就是灵气不足。他没说话,跟着林沧澜走了进去。
进了静室,林沧澜亲手给明瑞倒了杯灵茶,才小心翼翼地问:“前辈此次来青岚城,可是有要办的事?若是用得上晚辈,尽管吩咐。”
明瑞端起茶杯,指尖碰了碰杯沿。这灵茶的灵气太淡,还不如他体内自行滋生的一缕精纯。他抿了口茶,淡淡道:“只是随便走走,看看南域边缘的情况。”
林沧澜心里一动,不敢再多问,只连忙说:“前辈若是想了解青岚城,我让人整理卷宗送来。若是想出去逛,我也让人陪着,保证没人敢打扰前辈。”
“不必了。”明瑞放下茶杯,“我自己随处看看就好,你去忙你的吧。”
“是是。”林沧澜躬身行礼,轻轻退出静室,关上门时,手都还在抖。
走出静室,林沧澜靠在走廊柱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亲卫连忙递上手帕,小声问:“城主,那位前辈……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不知道。”林沧澜擦了擦汗,眼神凝重,“但绝对是我们惹不起的。从今天起,所有人都不许去打扰前辈,他要什么给什么,就算是要城主府的镇府灵玉,也得给!”
他心里清楚,这位前辈留在青岚城,是机缘也是祸根。只能小心伺候着,半点不敢出错。
静室内,明瑞坐在窗前,看着院里枯黄的槐树叶。他此次来南域边缘,不是真的“随便走走”——根据古籍记载,远古时期的“镇岳鼎”碎片,就藏在青岚城附近的某处遗迹里。
只是没想到,刚到城门口,就被林沧澜的神识扫到了。他本想彻底隐藏气息,可这具身体里的远古血脉,在被神识探查时,下意识地泄了丝威压——还好林沧澜识相,没敢再多探。
“看来以后得更小心些。”明瑞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黑玉佩,眼底闪过一丝幽光。那玉佩里藏着他的本命法宝,若是真动起手,别说一个元婴后期,就算是化神修士来了,也讨不到好。
窗外的风卷起几片槐树叶,落在地上。青岚城的天还是灰的,可林沧澜知道,从这位神秘前辈进城的那一刻起,这座小城的平静,已经被打破了。
当天下午,林沧澜让人给静室送了一筐刚摘的灵果——那是城主府最后一批高阶灵果,平时他自己都舍不得吃。送东西的仆役回来时,说前辈只是点了点头,连果子都没动。
林沧澜听了,心里更没底了。他坐在议事厅里,对着案上的青岚城地图发呆——前辈说要“随便看看”,可青岚城附近除了几处废弃的矿脉,也没什么值得看的地方。难道……前辈是冲着那些矿脉来的?
他正琢磨着,亲卫忽然跑进来,脸色慌张:“城主!城西的灵草铺出事了!有人抢灵草,还伤了铺主!”
林沧澜皱了皱眉。青岚城虽小,却也没人敢在他的地盘上闹事。他刚要起身,忽然想起静室里的那位前辈,脚步又顿住了——要是他离开时,前辈有需要怎么办?
“你带人去处理,”林沧澜吩咐道,“别闹大,尽快解决,别让动静传到前辈耳朵里。”
亲卫领命而去。林沧澜坐在案前,心不在焉地翻着卷宗,耳朵却一直留意着后院的动静。直到傍晚,亲卫回来禀报,说抢灵草的是个外乡金丹修士,已经被拿下了,铺主也只是受了点轻伤,他才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坐稳,又有仆役来报:“城主,后院的灵槐树……开花了!”
“开花?”林沧澜愣了愣。那棵灵槐树都快死了,去年冬天就没再开花,怎么突然开了?
他快步往后院跑,刚到静室附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灵气——比城主府聚灵阵里的灵气还浓!他抬头一看,只见那棵半死的灵槐树上,缀满了雪白的槐花,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灵气就是从这些槐花里散出来的。
而静室的窗户开着,明瑞正坐在窗边,指尖夹着一片槐树叶,似乎在把玩。
林沧澜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瞬间明白过来——不是灵槐树自己开了花,是前辈的气息滋养了它!只是指尖散出的灵气,就能让濒死的灵树开花,这修为……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明瑞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林沧澜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说:“前辈,天色晚了,要不要备些晚饭?”
“不用。”明瑞把槐树叶放回枝头,“我不食人间烟火。”
林沧澜心里又是一震——不食人间烟火,这是修为达到化神期才能有的能力!可前辈刚才泄出的威压,比化神期还要恐怖……难道是渡劫期的老怪物?
他不敢再多想,连忙应了声“是”,慢慢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明瑞每天都会在青岚城里逛。他不去热闹的集市,也不去灵材铺,只往城外的荒山野岭走。林沧澜派了个心腹跟着,让他远远跟着,别打扰前辈,每天回来禀报前辈的行踪。
心腹回来都说,前辈只是在山里走,偶尔会停下来,摸一摸路边的石头,或者看一看土里的灵草,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林沧澜听了,心里更疑惑了——前辈到底在找什么?
直到第五天,心腹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城主!前辈去了黑风谷!”
“黑风谷?”林沧澜猛地站起来。黑风谷是青岚城附近最危险的地方,谷里不仅灵气紊乱,还有不少高阶妖兽,连他都不敢轻易进去。
“前辈一个人进去的?”林沧澜追问。
“是……”心腹点头,“我想跟着,可刚到谷口,就被一股威压挡住了,根本进不去。”
林沧澜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抓起案上的佩剑,就往城外跑——前辈要是在黑风谷出了意外,他这个城主也别想活了!
可他刚到黑风谷口,就看到明瑞正站在谷口的巨石旁,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石头,似乎在端详。
“前辈!”林沧澜连忙跑过去,语气里满是担忧,“您没事吧?这黑风谷里危险,您怎么一个人进来了?”
明瑞转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黑石泛着淡淡的幽光。那是“镇岳鼎”的碎片,他找了几天,终于在这里找到了。
“没事。”明瑞把黑石收进怀里,“只是来取点东西。”
林沧澜看着他,又看了看黑风谷——谷里的妖兽似乎都被吓跑了,连风都安静了不少。他知道,这肯定是前辈的缘故。
“前辈要回去了吗?”林沧澜小心翼翼地问。
明瑞点了点头:“东西找到了,该走了。”
林沧澜心里一紧,连忙说:“前辈不再多留几日?青岚城虽然小,但晚辈还想多孝敬前辈……”
“不必了。”明瑞打断他,“你做得很好,这颗灵晶送你。”
他抬手一弹,一颗莹白的灵晶落在林沧澜手里。林沧澜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颗上品灵晶!而且是蕴含着精纯灵气的上品灵晶,比他见过的任何一颗都好!
他刚要道谢,抬头却发现明瑞已经不见了。只有谷口的风还在吹,手里的上品灵晶还带着淡淡的温度。
林沧澜握着灵晶,站在谷口,久久没动。他知道,这位神秘的前辈,以后恐怕不会再来青岚城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明瑞离开青岚城后,并没有走远。他站在云端,看着下方那座灰扑扑的小城,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林沧澜的恭敬,青岚城的平凡,倒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他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而青岚城的那棵灵槐树,却因为沾染了他的气息,从此年年开花,灵气也比以前浓了不少。
后来,林沧澜靠着那颗上品灵晶,突破到了元婴巅峰。他时常会站在城门口,望着远方,希望能再见到那位前辈。可他再也没见过。
只有青岚城的人,还在流传着一个传说——很多年前,有一位神秘的前辈来过这里,他只是随手拂过,就让濒死的灵树开花,让狂暴的黑风谷安静下来。没人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青岚城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