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瑞抬头望去,只见赤翎眉心处,还残留着最后一团浓郁的黑气,那是幽冥寒气的本源,正死死地守着她的神魂,做着最后的抵抗。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将体内仅剩的玄元真火全部催发出来,甚至不惜燃烧自己的精血,换取更强大的力量。
“赤翎,醒醒!”明瑞嘶吼出声,“我们还要一起去看鲲鹏海的日出!你答应过我的!”
金色的火焰骤然暴涨,几乎将明瑞和赤翎都包裹其中。
梧桐树上的木灵之气也疯狂涌入,与真火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巨大的金绿光柱,直冲赤翎眉心!
“轰——”
一声巨响在识海中炸开。最后那道寒气屏障终于被冲破,黑色的寒气瞬间溃散,化作点点青烟消散。
与此同时,赤翎的身体猛地一颤,眉心处骤然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从她体内升腾而起,羽翼舒展,遮天蔽日,金色的火焰在羽翼上燃烧,照亮了整个极北冰原!
凤凰虚影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啼声穿透云霄,震得周围的冰层都簌簌作响。啼鸣过后,虚影缓缓消散,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重新融入赤翎体内。
明瑞只觉得掌心一暖,一股沛然的生机从赤翎体内传来。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赤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不再是往日的疲惫与脆弱,而是充满了清亮的光彩,像是淬了凤凰火的琉璃。
“明瑞……”
赤翎的声音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明瑞耳中。他想笑,却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明瑞在一阵温暖的气息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梧桐树下的黑土上,身上盖着一件带着淡淡暖意的赤红羽衣。阳光透过梧桐的枝叶洒下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他动了动手指,发现经脉虽然还有些酸痛,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撕裂感,显然是被人用温和的力量调理过。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明瑞转头望去,只见赤翎正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片梧桐叶,轻轻擦拭着他嘴角的血迹。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眉心的凤凰火重新燃烧起来,虽然还不算旺盛,却足以证明她已经脱离了危险。
“赤翎……你没事了?”明瑞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赤翎按住了肩膀。
“别动,你消耗太大,还需要休息。”赤翎的眼神温柔,带着一丝心疼,“谢谢你。”
明瑞看着她,笑了笑:“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
赤翎也笑了,眼底的光芒比凤凰火还要明亮。她低头,将一片梧桐叶放在明瑞的手心:“这是梧桐前辈留给你的。它说,你的玄元真火因这次引导木灵,已经带上了梧桐的气息,日后修炼,会更上一层楼。”
明瑞看着手心那片泛着淡淡绿光的梧桐叶,心中微动。他抬头望向梧桐树,却发现树干上那道绿光构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有梧桐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梧桐前辈……”
“它说,它本就是为了等待凤凰涅盘而生,如今心愿已了,便化作这株梧桐树,守护这片极北之地。”赤翎轻声道,“它还说,让我们好好活着,别辜负了这份羁绊。”
明瑞低下头,看着手心的梧桐叶,又看了看身边笑靥如花的赤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极北之地的风依旧寒冷,但此刻,在这株充满生机的梧桐树下,却仿佛有春天降临。远处的冰原上,金色的阳光正在缓缓升起,照亮了连绵的冰层,也照亮了他们相依的身影。
“赤翎,”明瑞轻声说,“等我们都恢复了,一起去看鲲鹏海的日出吧。”
赤翎转头望向东方,那里,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她笑着点头:“好啊。这一次,我一定让你看到,什么是真正的金色日出。”
梧桐叶在风中轻轻颤动,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而那道消失的梧桐精魂,或许正化作风,化作光,守护着这对历经磨难却依旧紧紧相依的身影,直到永远。
紫霞洗脉
东方的天际刚洇开一抹鱼肚白时,明瑞正坐在梧桐古树的虬枝上,指尖轻触着掌心里那团暖融融的碧色光晕。光晕里蜷着一缕半透明的虚影,细看竟是株迷你梧桐——树干纤弱如玉簪,叶片脉络清晰,还泛着淡淡的金芒,正是他们寻了三月才得见的梧桐精魂。
身旁的赤翎低低蹭了蹭他的肩,羽翼扫过他衣袖时带起细碎的金红色流光。这只伴他长大的凤凰幼崽今日格外雀跃,原本略显黯淡的尾羽此刻像燃着簇簇小火苗,每片羽毛的边缘都镶了层琉璃似的光泽。方才梧桐精魂自古树深处飘出时,是赤翎先感应到了气息,振翅撞开缠绕的古藤,才让这缕蕴着千年生机的精魂得以现世。
“看来你没白等。”明瑞笑着将掌心的碧光凑近赤翎,精魂似有灵识,轻轻蹭了蹭赤翎的喙,化作一道绿线融入它的羽翼。赤翎发出一声清亮的啼鸣,周身金红色的火焰骤然盛了几分,原本尾羽上几处因之前护他受创而黯淡的地方,此刻竟重新燃起了光泽。
明瑞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赤翎的顶羽。他寻梧桐精魂,本就是为了帮赤翎修复灵脉。半年前他们误入黑煞谷,赤翎为护他硬接了谷主一击,灵脉受损后便再难精进,连飞行都比从前滞涩。如今精魂入体,看这情形,不仅旧伤能愈,往后的修行路怕是还要更顺几分。
朝阳正缓缓爬上山脊,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时,明瑞下意识眯起眼。山间的晨雾被染成金红,漫山的草木都像是镀了层碎金,连空气里都飘着草木与晨光交融的暖意。他正看得入神,赤翎却突然绷紧了身体,猛地转头望向东方天际,颈间的羽毛根根竖起,发出一声带着警惕的低鸣。
明瑞心头一紧,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祥和的朝霞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抹极深的紫色。那紫色初看只是一缕细线,像是谁不小心在锦缎上落了笔,可不过瞬息,那紫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拓宽、疾驰,竟化作一道紫虹,带着破空的锐响朝他们这边冲来!
“小心!”明瑞下意识将赤翎往身后护,同时运起灵力想挡。可那紫虹来得太快,快得他连护体灵光都没能完全撑起,就已撞在了他胸口。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到来,反倒是一股极温润又极霸道的力量顺着衣襟钻入体内,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唔——”明瑞闷哼一声,只觉经脉里像是突然塞进了滚烫的溪流,又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穿刺。他的经脉本就不算宽阔,从前修炼时总因灵力运转滞涩而苦恼,此刻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紫色能量一冲,竟有种要被撑裂的痛感。
赤翎急得用喙去啄那道紫虹,可紫虹像是无实体的烟气,穿透它的羽翼,反而有更多紫色流光涌入明瑞体内。明瑞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却又奇异地避开了要害,只在那些狭窄、淤塞的地方反复冲刷——像是有人拿着最细腻的玉簪,正一点点拓宽他的灵脉通道。
他手腕处的“阳溪穴”原本是个瓶颈,每次灵力运转到这里都要卡顿,此刻紫色能量涌过,那处淤塞竟像是被温水化开的寒冰,瞬间畅通无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酥麻的痒意。紧接着是手肘的“曲池穴”,他早年练剑时不慎拉伤过此处经脉,留下过暗疾,此刻紫色能量在那处盘旋两圈,竟硬生生将原本纤细的经脉拓宽了近一倍,连带着手臂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紫光。
“这是……洗脉?”明瑞又惊又疑。他曾在古籍上见过记载,天地间偶有先天灵炁凝聚成霞,若有机缘撞上,或能得灵炁洗脉伐髓,可那都是传说里的事,他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