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底涌出的金焰舔舐着尾羽时,灵汐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轻响。
不是痛苦,更像破茧时的舒展,每一寸肌理都在金红色的池水中重新编织,最后化作泛着流光的凤羽。
她低头望着水中倒影,三尾已蜕作九尾,尾尖缀着的琉璃色眼纹正缓缓眨动。这是凤凰一族神者血脉觉醒的征兆,古籍里记载的「浴火成神」,原来真的会让眼眸盛着星火。
涅盘池腾起的祥云突然剧烈翻涌,池边镇守的梧桐树簌簌发抖。灵汐刚振翅欲起,一声穿金裂石的钟鸣便砸进耳膜——是凤凰一族的镇族神钟「焚天钟」,此刻正以从未有过的急促频率震颤,钟身上凝结的上古符文亮得灼眼。
「外族闯阵!」守池长老的嘶吼混着钟鸣炸开,「灵汐殿下速退!」
灵汐尚未完全适应神者形态,尾羽上的金焰还在忽明忽暗。她看见涅盘池外围的护族大阵「九凤燎原阵」正在剧烈波动,原本流转着火焰的阵纹此刻竟泛起诡异的青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啃噬出缺口。
一道青影撕裂阵光,带着刺骨的寒意砸向池面。灵汐本能地扬翅格挡,金焰撞上那道身影时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竟被冻得蜷缩起来。
「好纯净的凤凰血脉,」来者是个身着玄青道袍的男子,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指缝间渗出的寒气让池边的梧桐叶瞬间结霜,「刚破茧的神者,正是重塑的最佳时机。」
灵汐认出他袖口绣着的玄龟图腾,心头一沉——是北溟玄族的大长老玄渊,传说中已活了万年的老怪物,最擅长以冰魄之力禁锢生灵本源。
「玄渊!你敢闯我凤凰圣地!」守池长老化作火凤形态扑来,却被玄渊随手一挥的寒气冻在半空,冰晶顺着羽翼纹路迅速蔓延,最后竟成了一座冰雕。
「凤凰一族守护的『涅盘本源』,本就该归强者所有。」玄渊的目光落在灵汐身上,像在打量一件完美的藏品,「将你打回蛋形,抽离本源融入玄龟蛋,方能物尽其用。」
他指尖凝结出一枚青黑色的冰锥,锥尖闪烁着妖异的光:「别挣扎,神者初醒时的本源最是脆弱,被我这『锁灵锥』刺中,只会回到最原始的形态。」
灵汐怒极反笑,尾羽金焰陡然暴涨:「你以为凤凰是任人拿捏的龟蛋?」
她振翅冲上云霄,九道焰尾在身后拖出璀璨的火痕。刚觉醒的神者之力虽不稳定,却带着焚尽万物的决绝。玄渊显然没料到她敢主动进攻,被火浪逼得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冷笑:「有点意思。」
他双手结印,身后浮现出巨大的玄龟虚影,龟甲上的纹路竟与焚天钟的符文隐隐呼应。灵汐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玄渊的冰魄之力竟能引动焚天钟的震颤,他绝不是孤身前来。
「铛——铛——铛——」焚天钟的鸣响愈发急促,钟身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灵汐看见更多青影从阵外涌入,个个都带着北溟玄族特有的寒气,正合力攻击神钟。
「焚天钟一旦碎裂,你们凤凰一族的气运便会溃散。」玄渊的声音裹着寒气钻进耳中,「到时候别说守护涅盘池,整个南荒都会被我玄族冰封。」
灵汐分心看向神钟,玄渊的冰锥已趁隙刺来。她侧身避过,肩头却还是被寒气扫中,瞬间冻出一片青黑。剧痛让她险些坠地,却也让混沌的神者之力骤然清明——古籍里说,凤凰的真正力量,从来都在绝境中诞生。
「你以为只有你们会引动神器?」灵汐突然敛翅俯冲,九道尾羽在半空交织成巨大的火焰符印,「凤凰一族的神钟,可不是用来被敲碎的!」
她猛地张口,喷出一口纯净的凤凰真火,不偏不倚落在焚天钟上。原本黯淡的钟体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钟鸣瞬间变得高亢,震得那些围攻神钟的玄族修士纷纷捂耳倒地。更惊人的是,钟身上裂开的纹路竟在真火灼烧下缓缓愈合,那些青黑色的侵蚀痕迹如同冰雪遇骄阳般消融。
「不可能!」玄渊脸色骤变,「你刚成神者,怎会引动焚天钟的真正力量?」
「因为你不懂凤凰。」灵汐的声音带着火焰的温度,「我们的钟声,从来不是为了防守。」
焚天钟的鸣响陡然转调,不再是警示的急促,而是带着磅礴威仪的悠长。钟声掠过之处,涅盘池的金焰疯狂沸腾,池边的梧桐树突然拔地而起,枝桠上燃起熊熊烈焰,化作无数火凤虚影,随着钟鸣的节奏扑向玄族修士。
「九凤燎原阵,以钟为引,以火为锋!」灵汐的神者之力彻底觉醒,九尾在身后舒展如屏,「玄渊,尝尝被焚尽本源的滋味!」
她俯冲而下,金焰凝聚成巨大的凤喙形态,狠狠啄向玄渊身后的玄龟虚影。那虚影发出一声哀鸣,龟甲上的纹路寸寸碎裂。玄渊喷出一口黑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正在消融的指尖:「凤凰真火……竟能烧尽我的本源?」
「不是烧尽,是净化。」灵汐的声音响彻云霄,「你们玄族窃夺的本源太多,早该归还天地了。」
焚天钟的最后一声鸣响落下时,所有玄族修士都被火焰包裹,化作点点星火融入涅盘池。玄渊在烈火中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也消散无踪,只余下一片融化的冰水渗入池底。
灵汐落在焚天钟前,看着钟身上愈合的纹路,九道尾羽轻轻拂过钟面。钟声余韵袅袅,池边的梧桐树重新扎根,叶片上滚动着金色的露珠。
守池长老从冰雕中挣脱,化作人形跪倒在地:「恭迎灵汐神尊!」
远处传来族人们的欢呼,灵汐抬头望向天际,涅盘池的金焰正顺着她的羽翼流淌,在晨光中织成璀璨的光幕。她知道,这场劫数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作为凤凰一族新觉醒的神者,守护这片圣地的责任,才刚刚落在肩头。
尾羽轻振,金焰冲天而起,在圣地的穹顶化作一只展翅的火凤,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