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在距离“焰口岛”约一里外的相对安全水域下锚停泊。这里海水依旧温热,但水下暗礁较少,视野也相对开阔,便于了望和应对突发状况。
三艘结实的小艇被放下,石磊亲自挑选了二十名最精锐、最擅长山地攀爬与丛林作战的军士。每个人都配备了劲弩、腰刀、短斧,以及足够三日用的清水、干粮和急救药物。为应对可能的毒虫猛兽,还特意带上了雄黄粉和特制的驱虫药囊。
“登陆后,一切行动听我指挥,不得擅自行动。”石磊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队员们,语气严肃,“我们的目标是寻找‘赤阳草’,尽量避免与岛上土着冲突。但若遭遇攻击,准许自卫,务必果断!”
“是!”众人齐声低喝,眼神坚定。
小艇划破温热的海水,朝着岛屿东南侧一处看似平缓的黑色沙滩驶去。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火山的压迫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烟尘,脚下的沙滩并非细沙,而是由黑色的火山砂砾和冷却的火山岩碎块构成,踩上去沙沙作响。岸边的植被也与中原迥异,多是些低矮、叶片厚实、形态古怪的耐热植物,颜色深沉,透着一股顽强的生命力。
登陆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遭遇预想中的阻击。石磊不敢大意,命令小队立刻呈扇形散开,占据有利地形,警戒四周。
眼前是一片缓缓上升的坡地,覆盖着黑色的火山灰和稀疏的怪异植物。远处,火山巨大的山体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不断向天空喷吐着烟柱,暗红色的熔岩在山顶隐约可见,低沉的轰鸣声仿佛大地的心跳,持续不断地传来。
“按照羊皮纸的标记,赤阳草应该生长在火山南侧,阳光充足,靠近热源的地方。”石磊再次确认了羊皮纸上的简陋地图,指向岛屿深处,“我们沿着这个方向搜索,注意观察地面和岩缝。”
小队开始谨慎地向内陆推进。脚下的土地温热,有些地方甚至能感受到从地底透上来的热气。周围的植物越来越茂密,虽然不高,但枝干扭曲,长着锐利的尖刺,行进颇为困难。不时有色彩斑斓、形状奇特的昆虫被惊动,嗡嗡飞起,或快速爬走。
行进了约半个时辰,一名眼尖的军士突然低呼:“将军!快看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众人看到在一处裸露的、散发着丝丝热气的黑色岩石下方,几株形态奇特的植物正迎风摇曳。它们约半尺高,茎秆呈暗红色,仿佛烧红的铁条,叶片狭长如剑,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通体呈现出一种炽烈的、如同火焰般的橙红色泽!与羊皮纸上的简图几乎一模一样!
“是赤阳草!”众人一阵激动,正要上前。
“等等!”石磊猛地抬手制止,目光锐利地扫向侧前方的灌木丛,“有动静!”
话音刚落,只听“嗖嗖”几声厉响,数支吹箭从灌木丛中疾射而出,目标直指最前面的几名军士!
“小心!”石磊大喝,同时挥刀格开一支射向自己的吹箭。那吹箭箭镞黝黑,显然淬有剧毒!
军士们反应极快,纷纷闪避或挥动兵器格挡,但还是有一人手臂被擦伤,伤口立刻传来麻痹之感!
“戒备!”石磊立刻下令结阵。
只见从四周的怪石和灌木之后,悄无声息地冒出了数十个身影。这些人皮肤呈古铜色,身材矮小结实,身上穿着用某种坚韧植物纤维和兽皮缝制的简陋衣物,脸上和裸露的皮肤上用白色和红色的颜料画着狰狞的图案。他们手中拿着吹箭筒、黑曜石打磨的短矛和锋利的石斧,眼神警惕而充满敌意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
为首的是一名格外强壮的土着,头上戴着用彩色羽毛和兽骨做成的头饰,他盯着石磊等人,又看了看那几株赤阳草,嘴里发出一连串急促而古怪的音节,手中的黑曜石长矛直指过来,意思不言而喻——禁直靠近!
石磊心念电转,他记得航海日志中提到,这些土着极其凶悍,擅长驱使毒虫猛兽,而且将赤阳草视为圣物看守。硬拼绝非上策,尤其是在对方熟悉地形的情况下。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腰刀缓缓插入鞘中,示意队员们也收起武器,但保持警戒。他上前一步,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然后用缓慢而清晰的语调说道:“我们,没有恶意。只为求药,救人。”
他指了指那几株赤阳草,又指了指北方,做了一个喝药和躺下再起身的动作。
那土着头领皱紧眉头,似乎不太理解石磊的语言,但对他收武器的举动和比划的动作产生了一丝疑惑。他旁边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的土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头领的目光在石磊等人精良的装备和明显不同于海盗或商人的气质上扫过,又看了看他们并未立刻抢夺草药的行为,眼中的敌意稍减,但警惕依旧。他挥了挥手,几名土着小心翼翼地靠近,检查了一下石磊他们刚才格挡吹箭时掉落的箭矢和武器,又看了看那名被擦伤、正由同伴敷药解毒的军士。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对峙。
石磊知道,必须取得对方的信任,至少是暂时的和平。他示意侯小乙(他坚持跟随登陆小队)拿出准备好的一小袋精盐和几件精美的、小件的瓷器(原本是准备用于贸易或贿赂的),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后退几步。
那些土着看到雪白的盐和光滑的瓷器,眼中露出了惊奇的光芒。头领示意一名手下上前拿起,仔细查看,又用手指沾了点盐尝了尝,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意动。
他再次看向石磊,指了指赤阳草,又指了指盐和瓷器,摇了摇头,然后指向岛屿的另一个方向,做了一个更多的手势。
石磊明白了。这些赤阳草是他们看守的圣物,不能用物品交换。但对方似乎在暗示,在岛屿的其他地方,可能还有更多、或者可以商量的余地?
就在石磊试图进一步沟通时,异变再生!
“吼——!”
一声低沉而充满暴戾气息的咆哮,突然从众人侧后方的密林中传来!伴随着咆哮,是树木被撞断的咔嚓声和地面隐隐的震动!
那些土着听到这声咆哮,脸色瞬间大变,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连那头领也不例外。他们再也顾不上石磊等人,纷纷举起武器,紧张地望向咆哮传来的方向,如临大敌!
石磊心中一凛,能让这些凶悍土着都感到恐惧的,会是什么东西?
“准备战斗!”他低吼一声,小队再次结阵,弩箭上弦,刀锋向外,警惕地望向那片躁动起来的密林。
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被更原始的危机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