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果转了。
我盯着它,手指还碰着耳环。刚才那一转不是我看错,是真的动了,方向是东边。跟时空之花指的方向一样。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我从药囊里拿出一粒清瘴散,放进嘴里含着。这是阿箬以前配的药,能稳住神识,我一直留着没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我闭上眼,把神识沉进洞天钟。
凝血树还在那里,树干轻轻抖着。那颗血果挂在最低的枝上,光比之前亮了很多。我伸手过去,指尖碰到果皮,有点温,像有心跳。
我不再犹豫,一把摘下来,塞进嘴里。
果子一入口就化了,一股热流直接冲进喉咙。刚咽下去,身体就炸开了。
不是疼,是胀。像是全身的经脉都被灌了滚烫的铁水,到处都在撑。我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壁,双手死死按住地面,手指都发白了。
外面的声音听不见了。
脑子里只有轰鸣声。
血手丹王留下的锁链虽然断了,但痕迹还在。那些黑丝贴在钟壁上,像烂掉的藤。现在血果的能量冲进来,它们突然动起来,朝我的神识缠过来。
我咬牙,守住心神。
清瘴散开始起作用,舌根有一点凉意,顺着喉咙往下走。这股凉压住了部分热,让我还能想事。
我知道不能躲。
这些禁制不会自己消失。他能撕开钟壁一次,就能来第二次。除非我彻底掌控这里。
我主动迎上去。
神识顺着血果的力量,直冲钟壁上的铭文起点。那里有一道焦痕,是我上次对抗时留下的。我伸手去碰那道裂口。
锁链立刻扑来。
三道黑影从焦痕里钻出,快得看不清。我提前用了“静默之约”,整个洞天钟一下子没了声音。所有波动都变小了,连心跳都感觉不到。
锁链冲到一半,慢了一点。
就是这一点,我把全部神识撞了进去。
轰——!
像是一把钥匙插进生锈的锁孔,硬生生扭动。
焦痕炸开,金光四射。那些黑丝扭曲了一下,然后断开,变成黑烟散了。钟壁上的铭文重新出现,不再是残缺的几行,而是完整的“空间折叠·初阶”阵图。
接着,一股信息冲进我脑子里。
不是字,也不是声音,是直接印进神识的东西。我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倒下。
九转玄丹诀。
全篇都在里面了。
从前没人写过的炼药顺序,灵火和药性怎么配合的时间点;哪些药材不能乱搭,怎么用自己的精血引出丹药的真正力量——全都清清楚楚地刻在我意识里。
我喘了口气,睁开眼。
眼睛泛着金光,呼吸很稳。
成了。
我低头看手,掌心还有点血果的汁液,已经干了,留下淡淡的红印。耳环不烫了,洞天钟也安静了。凝血树上,那颗果子没了,原来的地方长出一个小芽,轻轻晃着。
我刚要起身,门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我听得出来是谁。
门开了,阿箬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竹篓,脸色有点白。
“你怎么来了?”
她没回答,关上门,快步走到窗边,指着外面:“你看那边。”
我走过去。
东边的天空本来是晴的,现在出现了一团血色的云。不像晚霞,也不像雾。那云在动,像沸腾的血,在空中翻滚。边上不断冒出红雾,又被吸回去。
更吓人的是,云中间站着一个人。
很高,穿着黑袍,手垂在两边。看不清脸,但我认得那种气息。
血手丹王。
他来了。
不是分身,是真身。
阿箬声音有点抖:“拍卖场的人开始往外跑。有人说是有禁术爆了,有人说这是天罚。但没人敢靠近。”
我看着那片云,手摸上耳环。
洞天钟安安静静,凝血树的新芽轻轻摇。
他以为我只是偷他的功法。
他不知道,我现在拿到的,是他一辈子都没摸到的东西。
九转玄丹诀的核心不在纸上,也不靠口传,而在空间和药性的共鸣。这种共鸣,只有洞天钟这种自成天地的法器才能承载。
他靠杀人、炼魂、控傀抢知识。
我靠时间,靠积累,走到了他前面。
“你打算怎么办?”阿箬问我。
我没说话,转身走到石台边,打开药囊。
紫阳草还在,没坏。我又拿出三株阴灵芝、半块寒髓石,还有几样辅药。这些本来是用来稳神的,但现在我要换新法子用。
九转玄丹诀第一式:凝药归源。
不是把药丢炉子里炼,而是先在识海里模拟融合过程。每一步都要算准灵气流动的方向和速度。普通人做不到,但我有洞天钟当缓冲,可以试。
我把药材一一摆好,闭上眼。
神识进入洞天钟,同时用丹诀里的推演法。
第一味紫阳草放进虚拟丹炉,灵力包住,开始提纯。这一次我特别清楚——以前炼药靠经验,现在像有了图纸,每一步做什么,结果怎样,都很明白。
加入阴灵芝,药性冲突出现了。按老办法要降温压住,但现在我知道,该用寒髓石的冷气做桥,让两股力量在桥上碰,形成新的平衡。
我睁开眼,动手调整药材顺序。
阿箬站在我旁边,没说话,只是看着。
外面天越来越暗,血云没散,反而往这边移了一段。风变了方向,吹得门帘来回晃。
我知道时间不多。
第二轮推演开始。
这次我加了一点血果的残液。不是为了增强药效,是试试它能不能当媒介,连通洞天钟和外面的空间。
结果出乎意料。
当残液混进阴灵芝时,洞天钟轻轻响了一声,凝血树的叶子动了动,新芽长高了一点。一股温和的力量 spread 开,盖住了所有药材。
提纯效率提高了三成。
我嘴角动了动。
找到了。
血果不仅能破禁,还能当引子,激活丹诀更高层的用法。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炼出第一枚真正的“九转丹”。
但这需要安静。
现在,敌人已经到了门口。
我收起药材,放回药囊。
阿箬看着我:“你能炼出来吗?”
我点头:“差一步。”
“那为什么停下?”
“因为他不想让我完成。”我看向窗外,“他来了,就是为了打断我。”
她沉默了一下:“那你现在做什么?”
我站起来,走到墙角,拿起鲁班七世留下的机关盘。检查了一下,还能用两次。我又从药囊底下拿出一张符,是程雪衣给的保命符,一直没舍得用。
“先撤。”
“往哪走?”
“不走。”我说,“换个地方。”
她愣了:“什么意思?”
我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耳环。
洞天钟微微震动,像是在回应我。
“我不是要逃。”我说,“我是要把战场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