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光没了,四周黑了下来。我靠在断掉的石柱上,耳朵还在流血,耳环发烫,洞天钟一直震动。刚才那一战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鲁班七世喘着气,半跪在地上,手里抓着一块烧黑的机关零件,手指用力到发白。他抬头看我,声音很哑:“你还行吗?”
我没说话。右手还贴在耳环上,靠着洞天钟稳住心神。体内灵力快没了,肋骨那里一阵阵疼,呼吸一重就刺得慌。但我不能倒。
地面突然抖了一下。
暗道深处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又是一声、两声。金属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整齐划一,像很多铁爪在石头上拖动。
三面涌出第一批傀儡,全身漆黑,关节处有铜绿锈迹,眼窝里闪着红光。它们动作一致,步伐稳定,没有停顿。
鲁班七世猛地站起来,袖子里甩出一样东西——离火阵盘。那东西一落地就烧起来,火焰顺着地缝蔓延,很快形成一张火网,挡在我们前面。
前排十几具傀儡冲进火里,立刻发出尖叫声,外壳焦裂,零件噼啪掉落。但后面的没停下,踩着同伴的残骸继续往前。
“这火撑不了多久。”鲁班七世咬牙,“阵盘只能烧两炷香时间。”
我知道。这个阵盘是我用洞天钟养过的,药气渗进了阵纹,才能烧得久一点。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傀儡越来越多,火网边缘已经开始被突破。一只断臂飞过来,砸在我脚边,手指还在抽。眼里的红光没灭,盯着我。
我闭上眼,把一丝灵识探进洞天钟。
凝血树在晃。树干上的血纹正跟着外面傀儡的动作一起跳动,像是在呼应。这不是攻击反应,是识别信号。
我睁开眼:“这些傀儡用了巫族献祭法,核心封的是死人魂片。”
鲁班七世皱眉:“你是说,它们原来是活人?”
“不止。”我看向前方,“它们的控制方式和南疆祭坛有关。你看它们眼里的红光,闪动频率和石碑符文一样。”
他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你是说……有人在远程控制?”
“不是一个人。”我说,“是拼凑的禁术。骨杖、陨铁、合欢宗印记,全被拿来当零件用了。”
话刚说完,火网中间轰的一声塌了。三具傀儡拆下手臂,拼成一根撞锤,硬生生砸穿火网。剩下的蜂拥而上,眼看就要冲到面前。
“不能再硬挡!”我低吼。
鲁班七世挥手,袖中弹出六枚铁钉,钉进地面,瞬间升起一道机关墙。但这只是拖延,墙撑不过十秒。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我清醒。左手抓紧耳环,心里默念“静默之约”。洞天钟嗡鸣加剧,一股微弱却稳定的力从钟壁传出。
钟里浮现出四个字:空间折叠。
空中慢慢裂开一道看不见的缝,像一张嘴。
我锁定前面十个眼窝红光最亮的傀儡,抬手一引。
裂缝突然变大,形成一股吸力。那十具傀儡被猛地拉进去,身体扭曲变形,咔的一声挤进缝隙,然后消失不见。
裂缝合上。
几块焦黑的残肢从空中落下,掉在地上。
全场安静了一瞬。
剩下的傀儡停下了,眼里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收到了新指令。
鲁班七世喘着气,抬头看我:“那裂缝……还能再开吗?”
我没回答。耳环烫得厉害,洞天钟震得更猛了。刚才那一招耗了不少力气,而且我能感觉到,钟不喜欢这样用。它本来不是武器,是藏身的地方,是炼丹炉,不是用来杀人的。
但现在它成了盾。
“别问能开几次。”我盯着前方,“问怎么撑到下一波。”
话刚说完,远处又传来脚步声。更多傀儡从岔路涌出,数量比刚才多了一倍。它们不再急着冲,而是散开站好,围成半圈,眼中的红光同步闪烁。
这不是普通的进攻。
这是试探。
我在等它们动,它们也在等我动。
鲁班七世靠着石柱,手里拧着最后一组机关零件。他脸色发白,灵力几乎耗尽。刚才那道墙用了他大半力气。
“你还有后招?”他问我。
我摸了摸腰间的药囊。里面还有几颗丹药,有毒的、会炸的、能迷人的,都是我用洞天钟特制的。但现在不能用。一旦暴露太多手段,后面更难走。
我摇头:“等它们先动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傀儡站在原地,不动也不退,只有红光在闪。
突然,其中一具抬起手,指向我。
所有傀儡同时迈步。
鲁班七世把手中零件扔出去,嵌进地面,瞬间爆炸。冲击波掀翻了前排五具,但更多的踩着残骸冲上来。
火网已经熄了,机关墙也开始碎裂。我们被逼到了角落。
我再次抓住耳环,准备再开一次空间折叠。但这次,钟反应慢了半拍,像是不愿意。
不能再强行用了。
就在第一具傀儡扑来时,我侧身躲过利爪,顺势把一颗药丸拍进它胸口的裂缝。
药丸无声融化。
下一秒,那具傀儡突然僵住,眼里的红光乱闪,然后“砰”的一声炸开,碎片四溅。
周围的傀儡动作一顿。
我立刻对鲁班七世喊:“往左!”
他马上明白,扔出两颗烟雾弹,挡住视线。我们趁机绕到一根柱子后面。
“你给它吃了什么?”他问。
“不是吃药。”我说,“是改了它的控制线路。那颗药里有反向灵流,能短暂干扰南疆咒印。”
“能再做吗?”
“来不及。”我看外面,“它们在调整频率,下次就没用了。”
傀儡重新列队,这次走得更慢,像是在适应新的控制方式。
鲁班七世靠在柱子上,手里的机关零件冒烟,明显撑不住了。
“你说血手丹王想用这些傀儡干什么?”他忽然问。
“不是想干什么。”我看那些红光,“是已经在做了。他在测试这套系统能不能压制洞天钟。”
空气一下子沉了。
他知道我的意思。
如果这些傀儡能无视空间折叠,那以后他就不用怕我了。
所以这一战,不只是为了活命,是为了抢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把手放在耳环上。
钟还在震。
这一次,我没有急着开空间折叠。我把灵力慢慢送进去,试着引动凝血树的能量,往外扩散,在我们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
屏障刚成,第一波傀儡就冲了过来。
撞击声不断响起。屏障在抖,但没破。
鲁班七世睁大眼:“你还能这么用?”
“第一次试。”我说,“不知道能撑多久。”
话还没说完,屏障一角突然凹下去。一具傀儡的爪子穿进来,直扑我喉咙。
我偏头躲过,反手把一颗药丸塞进它关节缝里。
药丸融化,那具傀儡当场爆炸。
冲击波让屏障晃动,其他傀儡也被逼退一步。
就在这时,洞天钟突然自己响了一声。
很轻,但我们两个都听见了。
他看向我:“刚才那是……?”
我没说话。
因为我知道,那不是我控制的。
是钟自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