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落的天光落在陆执狭长的眉眼，眸如黑墨，仿佛无论怎么照拂，都无法驱散那浓稠的黑。
“嗯，我知道了。”今肆看了他一眼只是轻声应下。
陆执身形微顿，没看她，语气难辩，有些过于轻：“不怕？”
“我该害怕什么？”今肆眉眼轻垂，语气淡淡的，“我做的事，应该都见得了人吧。”
陆执顿了顿，眉眼轻垂，嗓音低低的：“应该没有人喜欢被监控，你，在哄我吗？”
今肆一顿，这怎么跟哄人联系上了？
她似反应过来什么，神色复杂了一下，嗓音轻轻的：“这样若是让你安心些，监控便监控吧。”
这一句才真的是哄他。
陆执眼睫轻颤了下，“嗯……”
他又慢慢提了刚才那句：“那能不能别跟那个基因病小子聊那么多……”
今肆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他还记得提。
“行，我把他推给你，你有空可以解答一下他的问题。”今肆行动很利索，“关于机甲方面的，你也不算陌生。”
“好。”陆执轻轻应下。
今肆便问起陈又：“小执，你查了陆又，那你知道他的通讯环电话吗？”
陆执知道她想唤醒主人格，可他想要其他人格都消失，只留下今肆。
漆黑的眸子划过一丝暗芒。
“没查到。”陆执理所当然开口。
“我知道了。”今肆应了声。
今肆回了学校继续上课。
她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心态就是这么稳。
就是其他人看到她的时候，神色有些异样，不过今肆都没有放在心上。
下课的时候，陆执过来接她下课了。
“一起去吃饭？”陆执看向今肆，“导师请客。”
外人在的时候，陆执还是端着一副长辈模样的。
“好。”今肆点了点头。
旁边的林悦赶忙开口：“我，我今天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就好了。”
今肆根本来不及说什么，林悦就撒开腿丫子跑了。
陆执轻笑了下，过来牵着今肆的手往前走：“走吧。”
今肆看了眼他握着自己的手，就移开了视线，同他一起往前走，声音总是过于平静：“导师，学校禁止师生恋的，你这是公然违规？”
陆执侧眸看了她一眼，随后笑了笑：“同学，导师要是担心被辞了，就不会光明正大拉着你的手去食堂了。”
“嗯。”今肆没有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执都会来接她下课，同她一起去吃饭，有时候问她要不要吃他亲手做的饭菜，今肆说想吃的时候，陆执便带她去他那里吃他亲手做的饭菜。
今肆每晚也看威廉医生，唤醒和催眠人格。
主人格是从没被唤醒过的，如今威廉先生只唤醒夏媚，跟她聊很久，而今肆根本没有沉睡，自然能听到威廉先生跟夏媚聊的话。
威廉医生说了很多，可是夏媚却是不发一言。
这也让威廉医生感到非常棘手，这几个人格明显存在太久，已经形成了自己完善的思维还有人际网，所以本来他唤醒全部人格都了解一天，到现在只是先一个一个人格进行了解攻破，如今每天晚上，威廉医生都是唤醒夏媚，同她聊天。
这几天是陆执感觉到最幸福的时候了，今肆一直在他的眼底下，没有消失过。
他接她下课，煮饭给她吃，想着花样做出好吃的给她吃。
机甲系女生宿舍楼下。
“阿肆姐姐，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陆执抱了抱今肆，眸色缱绻爱意地看着她的眼睛。
今肆点了点头，“去吧。”
等今肆回了宿舍。
林悦就凑了上来：“夏染，你，你是不是跟陆执导师谈了啊？”
今肆浅色的瞳光顿了顿，这几天她们的相处方式的确像柏拉图式的情侣一样。
陆执总是用那缱绻又偏执遮掩爱意的目光犹如火蛇一样，点点灼烧过她的眼睛。
没有吻，目光却像吻了一样。
“没谈。”今肆回了句。
她们的确没谈，连确认关系都没有。
今肆又想起今天威廉医生跟夏媚的交流。
“你小时候跟着妈妈在表演院兼职干活的时候，看到别人的小女孩一袭白裙子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跳舞。”
“同样的年纪，你浑身脏兮兮的，手满是冻疮的，别的小女孩却是漂漂亮亮的。”
“你羡慕是吗？所以偷了她们的舞鞋，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走上舞台跳舞，后来却被人发现，嘲笑声淹没了你，聚光灯似把你的丑陋照了出来。”
“你最后一个动作重重摔倒了在地上，成了你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夏媚，你在夏染很小的时候就出现了是吗？”
威廉医生的言语刺激犹在耳畔。
夏媚全身绷紧，死死咬住了牙关，声音寸寸结冰：“你知道这又怎么样？我不会消失的。”
……
今肆觉得消灭人格，还不如叫醒主人格好。
明明最具有掌控身体控制权的主人格，却出现得越来越少，现在更是直接沉睡了。
她也察觉到了，陆执并不想帮她唤醒主人格。
今肆把手腕上的通讯环按灭。
“林悦，借你的通讯环用用。”今肆走向了林悦。
林悦不明所以，却还是把通讯环递了过去。
她还在想着今肆说的没谈，这种还没谈？
每天接上课下课，还包送三餐，还自己做盒饭送来。
天冷了送衣服，皮肤皱了送护手的，还给买姨妈巾。
这是男妈妈了吧。
傍晚长跑陪着一起跑，送围巾，还手拉手了。
对方跟她说这没谈？
今肆不知道林悦的想法，她打通了一个号码。
“约个时间见面吧。”
“夏染？”
“她沉睡了。”
“……好。”
……
外城区脏乱差的小巷。
今肆没有带通讯环，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过于拥挤的住房区。
她敲响了一个生锈的铁门。
很快，铁门打开来。
一个寸头男人，眉骨深邃，五官有些凶戾，穿着一身修车工装。
“人格……今肆？”陈又上下看了眼今肆。
“嗯。”今肆目光平静点了点头。
“进来吧。”陈又打量了她一会，便转身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