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透过录像店的橱窗,在布满碟架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散着旧胶片特有的淡淡味道。
沙发上,扳机在一种极其陌生而柔软的束缚感中率先醒来。她几乎是立刻回忆起昨晚铃钻入被窝后,自己那石化般的僵硬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在极度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共同作用下,她才勉强陷入浅眠。然而此刻,天光微亮,她发现情况有了惊人的“恶化”。
原本只是睡在她旁边的铃,不知在深夜何时,已经像只寻找热源和舒适窝的小猫般,整个蜷缩着滚进了她怀里,脑袋还无意识地、舒舒服服地枕在了她的一条手臂上,柔软的发丝蹭着她的下颌,带来细微的痒意。
这还不算完。睡梦中的铃似乎正梦见了什么极致的美味,小巧的鼻尖微微耸动,粉嫩的嘴唇嘟囔着含糊不清的梦话:“……刚出锅的……小笼包……汤汁满满的……别跑……”
紧接着,在扳机大脑尚且处于重启阶段,还没来得及对当前这过于亲密的姿势做出任何处理指令之前,怀里的铃忽然动了一下!
她似乎将梦中那“饱满圆润、弹性十足”的小笼包与现实中某个近在咫尺的、同样柔软且富有弹性的“物体”联系在了一起。
只见睡梦中的铃低下头,精准地找到目标,然后……
啊呜一口,隔着扳机那不算太厚的贴身作战服,对着那初具规模的、弧度优美的隆起,结结实实地、带着梦中品尝美食的狠劲,狠狠地“啃”了下去!
“!!!”
一股混杂着轻微刺痛、更多是难以言喻的酥麻和巨大震惊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扳机全身!
“铃——!!!”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羞愤和极度慌乱的惊呼,终于冲破了扳机一直努力维持的冷静外壳,在清晨安静的录像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向后缩了一下,差点连同被子一起滚下狭窄的沙发。
这声惊呼也成功唤醒了梦中的“美食家”。
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砸吧砸吧嘴,似乎还在回味“小笼包”的滋味。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眼前面脸红的跟苹果一样的扳机,以及她下意识用手护住胸口的动作……
“嗯?扳机?你怎么了?”铃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不解,“我好像梦到在吃小笼包了……口感还挺特别的……”
扳机:“……”
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硬地扭过头,避开铃那纯净而茫然的目光,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被“袭击”的位置还残留着一种奇异的感觉,让她坐立难安。
然而,当铃清醒过来后,看见扳机揉搓的动作后,她居然还!!!!
舔了舔嘴!细细回味了一下!!!
“呃,扳机!难道说……我……”铃猛地瞪大了眼睛,脸颊“轰”地一下变得比扳机的面罩还要红,“我……我咬到……那里了?!”
巨大的羞耻感和尴尬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一个蒸汽锅炉,头顶几乎要冒出实质性的白烟。她恨不得立刻用脚趾在沙发底下抠出一座星环纪念碑!
扳机依旧维持着扭头的姿势,只是几不可察地、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啊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幸好有作战服的隔音,否则一定震耳欲聋。
同一时间,琳琅家
崔姬的生物钟一向很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打开琳琅的卧室门,准备去洗漱。
然后,她脚步顿住了。
客厅里,熹微的晨光中,沙发上的景象让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她亲爱的哥哥琳琅,四仰八叉地占据了大半个沙发,睡得像头心满意足的熊。而本该睡在她房间的星见雅姐姐,此刻却……被哥哥紧紧搂在怀里!
星见雅姐姐背对着哥哥,身体似乎有些僵硬,但并没有挣脱。哥哥的一条胳膊霸道地环在雅姐姐的腰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两人之间几乎毫无缝隙。
崔姬的小嘴张成了“o”型,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眨了眨大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脑子里立刻回想起昨晚哥哥和雅姐姐一起回来的情景,还有之前他们之间那些她不太明白的互动……
(原来雅姐姐昨天晚上不是睡在我房间呀……)
(哥哥和雅课长……好像电视里演的……)
小姑娘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了一个带着点小狡黠和恍然大悟的笑容。
她蹑手蹑脚地退回到门边,偷偷扒着门缝又看了几眼,然后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嘿嘿,这个秘密我能吃一辈子!)
而沙发上,其实在崔姬开门时就已经惊醒的星见雅,身体比之前更加僵硬了。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小女孩的目光,以及那悄无声息退回去的动静。
(被看到了……)
一股热意猛地冲上头顶,她感觉自己的耳朵烫得惊人。
她尝试着,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想要挣脱琳琅的怀抱,但那家伙在睡梦中似乎有所察觉,反而收紧了手臂,不满地哼哼了一声,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星见雅:“……”(内心:完了。)
她彻底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地将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只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或者……干脆让她立刻隐形。
命运的转折点,发生在琳琅自然醒来的那一刻。
他先是满足地咂咂嘴,仿佛还在回味梦里那碗终于被他追上的巨型拉面和突然出现的蜜瓜。然后,他习惯性地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的一条手臂动弹不得,被什么东西牢牢压住了。
迷茫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柔顺的、带着他梦中熟悉香气的头发,以及……一个背对着他、蜷缩在他怀里的、曲线玲珑的纤细身影。
琳琅的大脑宕机了三秒。
(……嗯?我怀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等身抱枕?还是蜜瓜味的?)
(……等等,这触感……)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拆弹专家般,微微抬起头,试图看清怀里人的侧脸。当星见雅那标志性的、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绯红的精致轮廓映入眼帘时……
“!!!”
琳琅的瞳孔瞬间经历了八级地震!
他像被高压电击中一样猛地抽回手臂,整个人从沙发上弹射起步,差点因为动作过猛而一头栽到地上,狼狈地扶住了茶几才稳住身形。
他指着依旧背对着他、但肩膀明显在微微颤抖的星见雅,声音扭曲得如同被掐住了脖子:
“雅雅雅雅雅——?!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我怎么会抱着你?!我们……我们昨晚……?!”
星见雅没有回头,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仿佛要将自己闷死在枕头里,从牙缝里挤出那句她自己都不信的说辞:“……习惯睡沙发。没注意。”
“这根本不是注不注意的问题吧!这涉及到我的清白和你的名誉以及我的人身安全啊!”琳琅抱头惨叫,昨晚零星的记忆碎片开始攻击。
他……好像、似乎、大概……是他自己先动的手?把人家堂堂星见家大小姐、对空六课的课长当成了大型蜜瓜味抱枕死死搂住?
完了完了完了!轻薄了星见家的大小姐,还是以那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这要是让她那个女儿控老爹知道了,就不是拆几根骨头能解决的问题了!估计得被大卸八块扔进空洞里喂以骸了!
巨大的惊恐、社死感和对未来的绝望如同三重海啸般将他淹没。琳琅眼神空洞地环顾四周,仿佛在寻找人生的捷径通往异世界。
然后,他的目光绝望地定格在了墙角那卷闲置的、看起来相当结实的粗麻绳上。
一瞬间,他的表情从惊恐变成了某种看破红尘、大彻大悟的释然,甚至还带着点即将英勇就义的壮烈意味。
“我懂了……”他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的觉悟,“是我玷污了星见雅小姐的清白……百死莫赎……唯有以此残躯,自挂东南枝,方能稍稍平息星见家的雷霆之怒……或许……还能侥幸留个全尸……”
说着,他竟真的步履蹒跚、如同赴死烈士般走向那卷绳子,捡起来,一脸悲壮地开始研究客厅吊灯的承重能力,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计算着:“自挂东南枝……东南枝大概……就是那个方向吧……这灯罩够不够结实?会不会中途掉下来很丢脸……”
星见雅终于忍不住回过头,看到琳琅真的在试图把绳子往天花板的吊灯钩子上抛,那张万年冰封的俏脸上终于裂开了一道缝,混合着羞愤、无奈和一丝哭笑不得:
“琳琅……停下!”
而卧室门后,偷窥的崔姬看着自家哥哥这过于浮夸、堪比旧时代悲情戏剧的表演,笑得直接瘫坐在地上,小手死死捂住嘴巴,整个人蜷成一团,肩膀疯狂抖动,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个清晨,对于录像店里被当作“小笼包”的扳机,和琳琅家里经历了“社死”、“惊恐”乃至试图“自裁明志”的琳琅与星见雅而言,都注定是无比漫长、混乱且充满挑战的一天伊始。
而唯一的赢家,似乎依旧是某个掌握了“核弹级”黑料、兴奋不已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