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队伍出发的消息,自然也是到了碧波岛、鬼牙群岛和海月岛。
这个消息,在这三方势力的核心层中激起了截然不同的波澜。
碧波岛。
上杉义弘宅邸,密室内。
“什么?!雾隐的人已经出发了?!这么快?!”
上杉义弘听到消息,直接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他的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先前那副狠厉决绝的表情被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所取代。
他原以为雾隐内部流程繁琐,至少还能给他十天半月的准备时间。
他焦躁地在密室内踱步,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们的兵力还没有完全调动到位,几个关键位置的守将还没有明确表态支持,武器库的储备也……”
他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雾隐使者的提前到来,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大人!” 一旁的心腹谋士黑崎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上前低声道。
“事已至此,犹豫就是败亡!
雾隐使者抵达之时,若见岛主依旧在位,一切便都晚了!
我们必须抢在使者登岛之前,控制主城,拿下岛主,造成既定事实!
届时,就算雾隐使者来了,面对掌控了局面的您,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前岛主’大动干戈吗?”
上杉义弘脚步猛地停住。
他脸上的挣扎之色一闪而过,最终被孤注一掷的疯狂所取代。
他眼中凶光毕露,咬牙道。
“你说得对!不能再等了!
传我命令,所有计划提前!
就在今夜子时,动手!”
......
鬼牙群岛。
獠牙屿,洞穴深处。
“哦?来了?比预想的还要快些。”
黑锄雷牙听着手下的汇报,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咧嘴露出了一个充满残虐意味的笑容,他细长的舌头舔过有些干裂的嘴唇。
“来了多少人?领头的是个什么样的小鬼?”
“回首领,据观察,只有一艘船,约十五名雾隐忍者,领头者似乎是个背着大刀、气息很冷的家伙,名叫桃地再不斩。”
“桃地再不斩?雾隐的忍刀七人众之一,号称鬼人的家伙,嘿嘿嘿,是个不得了的家伙呢!!!”
黑锄雷牙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满是不屑之色,眼中狡诈之色更浓。
“也好,厉害的角色更好做事了!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都给我‘热情’点,摆出恭顺的样子,把我们准备好的‘难题’和‘苦衷’好好跟这位再不斩大人诉诉苦!!!”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狞笑道。
“等他们上了岛,就由不得他们了!
正好借他们的手,去碰碰血帆那群杂碎的硬钉子!
我们嘛,就在后面看戏,坐收渔利!”
他打定主意,要先示敌以弱,再利用雾隐的力量。
......
海月岛,岛主府邸。
当通信鹰带来的消息被解读出来后,一直强作镇定的照日向岚,仿佛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
她长长地、深深地吁出了一口气,那气息中带着连日来积压的疲惫与焦虑。
“来了……终于来了……”
她喃喃自语,一直紧握着的拐杖也轻轻顿了顿地面。
她的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希望的笑容。
她转向身旁同样面露喜色的孙女照日向萤和几位核心长老,语气坚定地说道。
“立刻将此消息通告全岛!让所有人都知道,雾隐的使者已在路上!
加强港口和矿区的巡逻,但在使者抵达之前,尽量避免与龟田的人发生直接冲突。”
她望向窗外,轻声道。
“只要雾隐的旗帜在我海月岛升起,龟田满那条贪婪的豺狼,想必也要掂量掂量,是否还敢觊觎我岛上的矿脉了。”
笼罩在海月岛上空的战争阴云,似乎因为这个消息而透出了一缕希望的阳光。
.......
深夜。
碧波岛。
主城。
岛主上杉义元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窗外。
远处的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呜咽,更衬得室内一片死寂。
一名暗卫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中央,单膝跪地,低沉地汇报。
“主上,确认了!
雾隐派遣的使者队伍已于今日午后自雾隐港出发,乘坐一艘中型帆船,正全速向我碧波岛方向航行。
预计最快明日傍晚或后日清晨便可抵达。”
听到这个消息,上杉义元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缓缓将茶杯放下。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沉默了许久。
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这连日来的压力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去,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
这句话像是在对暗卫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既期盼着雾隐使者到来能稳定局面,化解危机。
又担忧这外力介入,会彻底激化他与弟弟之间的矛盾。
他重新睁开眼,目光恢复了作为岛主的冷静,对依旧跪在地上的暗卫吩咐道。
“传我命令,自即刻起,主城及各处关键隘口、港口,守备力量加倍!
巡逻队增加频次,尤其是夜间,不得有丝毫懈怠!
所有岗哨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严密监控岛内一切异常动向,特别是……
二爷府邸及其党羽活跃的区域。”
他的语气严肃。
“务必确保,在雾隐使者抵达之前,岛上不能出任何乱子!
一定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迎接使者登岛!”
“是!属下明白!”
暗卫首领沉声应命。
上杉义元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那个弟弟的性格。
刚愎自用,冲动易怒,且对权力有着极强的渴望。
雾隐使者即将到来的消息,对于意图兵变的义弘而言,无异于最后通牒。
他害怕。
他害怕义弘会被这消息逼得狗急跳墙,不顾一切地提前发动叛乱。
他害怕兄弟二人最终要兵戎相见,血流成河。
他害怕这祖辈传下的基业,尚未迎来新的主人,就先毁于内部的倾轧。
所以。
他得做好准备。
他挥了挥手。
暗卫领会其意,再次无声地融入阴影之中,前去部署。
书房内,又只剩下上杉义元一人。
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灯塔微弱的光芒,眉宇间的忧虑如同化不开的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