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恩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照美冥身上。
“你以为,给了他们功法,他们就能变成第二个我?
或者第二个迈特凯?
甚至第二个宁次?”
“修炼体术,尤其是‘八极龙吟’这种极端挖掘身体潜能的术,讲究的是最残酷的天赋。”
永恩的语气平淡。
“顶尖的体术,需要的是超越常人的身体强度、坚韧不拔的恐怖意志、对自身能量精确到极致的控制力、以及…
那么一点不可或缺的运气。”
“你可以将最完美的食谱交给所有人,但能成为顶级厨师的,万中无一。
你可以将乐谱公之于众,但能演奏出天籁之音的,依旧是极少数。”
他走到照美冥面前,手指轻轻点在那份被否决的计划书上。
“公开它,首先,能最大限度地挖掘村子里的潜力。
或许一万个人里,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连第一门都开启不了。
但或许就有一个,能凭借它绽放出意想不到的光芒。
这比我们闭门造车、凭主观去筛选,要高效得多,也公平得多。”
“其次!”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深意。
“当所有人都能接触到它,它就不再是那么‘神秘’和‘诱人’了。
其他村子会得到它吗?
或许会。
但他们能得到什么?
一堆看似美好、实则难以修炼、甚至修炼不当会反噬自身的‘废纸’罢了。
为了这‘废纸’,他们需要投入多少资源去研究、去尝试、去培养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才?
这本身,就是一种对敌人资源的极大浪费和误导。”
“最后!”永恩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心。
“真正的核心,永远不在纸面上。
就算这门术公开了,那么后续的修炼技巧、能量的微妙运用、以及与不同忍术的配合。
他们会吗?”
最关键的是。
他们也有系统?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永恩。
即便真的给他们得到了八极龙吟。
他们也成不了第二个永恩!
照美冥怔怔地听着,胸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震撼和叹服。
她发现自己又一次低估了永恩的格局与智慧。
他思考的,早已超越了简单的“保密”与“公开”,而是上升到了整个忍界大势和人性博弈的层面。
她看着永恩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忽然明白了。
他公开的,不仅仅是一门术,更是一块试金石,筛选出真正的璞玉。
更是一个阳谋,让敌人明知可能是陷阱,却依旧忍不住要飞蛾扑火。
“我…明白了。”
照美冥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和释然。
“是我想得太狭隘了。
既然如此,就依照你的意思来办!”
....
只不过。
在雾隐村欣欣向荣的表象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永恩的绝对武力,与照美冥的铁腕改革,如同一把巨大的铁犁,狠狠犁过雾隐这片土地,将旧的秩序与利益链条砸得粉碎。
阳光照耀之处,万物生长。
但是。
那些被深埋于泥土之下、不见天日的腐殖与根须,却也在黑暗中悄然滋生、纠缠。
在酝酿着,反扑的毒汁。
村外。
一处废弃已久的雾隐旧训练场,深入地底。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霉菌和一种压抑的腐败气息。
微弱的光线,从破损的通风口艰难地挤入,勉强照亮了聚集在此的十几道身影。
他们大多身着残旧的雾隐马甲。
有些人,甚至戴着象征过去“血雾”时代的面具或护额。
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疤,眼神浑浊却锐利,如同被迫离巢的老狼,充满了对失去猎场的不甘与怨毒。
他们是雾隐旧时代的残党。
有的,是因改革而利益受损的家族长老。
有的,是因残酷政策被废除而失去权威的激进派上忍。
甚至,还有少数当年追随矢仓、手上沾满同村鲜血后,被清算而潜伏下来的顽固分子。
“不能再等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此人,是前暗部“清洗部队”的队长鬼柚子一郎。
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此刻因激动而变得扭曲。
“看看现在的雾隐!变成了什么样子!
女人骑在头上指手画脚,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成了村子的主宰。
那些该死的规矩,把我们的传统践踏得一文不值!
连最强的秘术,都像垃圾一样丢给那些贱民!”
“说得对!”
另一个干瘦的老者,是某个被剥夺了大部分特权的家族代表,用拐杖重重敲击地面。
“贸易?开放?和那些弱小的国家称兄道弟?
我们雾隐的威严何在!
血雾里的铁血才是我们强大的根源!
现在这样,和木叶那些伪善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还有那个永恩!”
一个声音尖利地接口,充满了恐惧与怨恨。
“他根本不是我们雾隐的人!他只是个凭借武力掠夺了村子的强盗!
照美冥那个蠢女人,不过是他的傀儡!我们必须夺回我们的村子!”
仇恨的言论如同毒药,在人群中迅速扩散、发酵。
他们刻意忽略了新政带来的稳定与发展。
只紧紧抓住自己失去的特权和地位,将所有的怨气都倾泻在永恩和照美冥身上。
永恩的强大让他们恐惧。
但长期的蛰伏与不甘,以及对新政下那些“享受和平”的村民的嫉妒,最终压倒了恐惧。
“可是…那个永恩…他…”
有人还是忍不住颤抖,终末之谷的传说如同梦魇。
“他再强,也是一个人!”
鬼柚子一郎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
“我们不需要正面击败他!我们只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他松懈的瞬间,一个他落单的时刻!
我们已经秘密联系了一批依旧忠于旧时代的死士,他们愿意为了雾隐的‘真正未来’付出生命!”
他压低声音,展开一张简陋的草图。
上面粗略标记着水影大楼的巡逻路线,和永恩常出现的几个地点。
“庆典!下周的‘雾海节’,全村欢庆,守卫必然松懈。
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永恩一定会出现在公众面前,照美冥也会陪同。
我们混入人群,发动雷霆一击!
同时,在其他制造混乱,里应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