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可言吃着陆轻沉夹给她的玉米，脑子里却想着另外的事情。
“她是我太太。”
这是刚才在书房，陆轻沉亲口说出来的。
其实像这样的话陆轻沉在其他人的面前也说过，封可言听过很多次，但心境不同，体会自然也不同。
封可言不知道陆轻沉刚才对陆子语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多一点，还是逢场作戏多一点。
她不知道陆轻沉面对他人时是怎样的，但陆轻沉在看她时的眼神、笑容，动作，她没有办法骗自己她不喜欢陆轻沉，同时也没有办法骗自己，陆轻沉对她没有一点点好感，甚至是喜欢。
她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爱一个人的眼神，动作是什么样的。
正因为她谈过，她知道，所以她察觉到，陆轻沉对她也是有一点喜欢的，只不过她不知道这一点是多少。
不知道这份喜欢的分量有多重。
她已经输过一次了，她承受不起再输一次。
勇气总是越用越少的。
她今年二十九岁了，已经是个成年的不能再成年的成年人了。
她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失去这平静温馨但又充满着虚假怪异的生活。
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所以她胆小，她懦弱，她始终没有勇气问陆轻沉，“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如果喜欢我，那有多喜欢我？”
感情世界里的规则，她懂。
感情不是论文，你写了就是写了，没写就是没写。
感情并不是付出就会有回报的，她很早之前就懂得了这个道理，也接受了这个道理。
“怎么了？”看到封可言一副心思沉沉，没有胃口的模样，陆轻沉担心地问。
封可言止住内心的想法，对着陆轻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
陆轻沉夹了一片藕给封可言，“尝一下这个藕片，你那次说好吃，我专门请教王姨做的。”
封可言应：“好。”
封可言咬了一小口藕片，只一口，她的心就又酸涩了起来。这个味道，和当时她们在办公室里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当时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味道不错，陆轻沉却如此上心，竟一比一地复制了原来的味道，甚至还在里面加了柠檬汁，在保持原来爽脆的基础上添加了一抹清新的柠檬酸。
“怎么样？”陆轻沉亮着眼睛，满眼的期待着封可言的夸奖。
封可言不敢直视陆轻沉的眼睛，只能佯装低着头吃饭，含糊应，“很好吃。”
陆轻沉浅淡一笑，在封可言看不见的地方眼眸微深，神色波动，但最终却是保持不动声色。
一旁不明所以的陆子语看着两个人若无其事地撒狗粮，她顿时心塞塞的。
撑着脑袋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小姑，你说我高中怎么就没有谈个对象呢？”
陆轻沉不背锅，冷冷地表示，“我没有禁止过你不能早恋，没谈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陆轻沉是真的没有管过陆子语能不能早恋这个问题，甚至都没有提过这个问题。
她当时关心最多的就是陆子语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欺负别人，以及零花钱够不够用。
“害，我这不是光想着学习，一门心思考江大没顾上嘛！”陆子语豁达，“再说了，感觉我认识的那些人都好幼稚。”
陆子语当时在上高中的时候，看到同班同学谈的热火朝天，她反而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看着他们，总有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无力感。
有时候刷题刷的累了，就撑着头，看看这对，瞧瞧那对，然后再低头看看题，瞬间有了精神，内心暗叹，还是刷题好。
*
晚上卧室里，陆轻沉躺在床上，很想问问封可言，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告诉她，或许她可以帮她解决。
要说陆轻沉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学到了什么，不用多说，察言观色是学的是最多的。
她敏锐地察觉到封可言晚饭的时候兴致不高，心思重重。
但她又碍于她们的关系，不能像寻常爱人一样直截了当地问。
封可言有顾虑，陆轻沉又何尝没有。
毕竟当初合作结婚是她先提出来的，其中的私心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她不知道自己对封可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在封可言的眼里，是真心实意的，还是逢场作戏。
同理，她也不确定，封可言对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是发自她的内心还是在同她演戏，同她扮演一对恩爱的妻妻。
月亮已经西移，时间偏晚。
没有拉窗帘的窗户，此刻将黑夜的寂静和孤独彰显的无处藏身。
躺在一张床上的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谁都没有闭眼，默契地睁眼看着窗外的弦月，看着弦月一点一点地移动。
她们都在等对方的主动。
但感情的世界里，只一味地等待是不会有结果的。
这就像是一朵没有授粉的花，注定是开不起来的。
或许，等哪天有一只外出采蜜的蜜蜂在上面降临，这朵花也许会重新盛开。
*
晨跑回来的陆子语有些无语，这两人又是咋了，黑眼圈重就罢了吧，还都萎靡不振的，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有了上次的经验后，这次没有直接开口问，而是从陆轻沉的手里接过封可言自己扶着封可言坐到沙发上。
然后一双大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企图看出来点什么。
察觉到陆子语的目光，封可言也看着陆轻沉，想从陆轻沉的眼里或者脸上看出一点点痕迹。
奇怪的是，陆轻沉第一次拒绝了封可言，她假装感受不到封可言朝她投来的视线，一个人站在中岛台前，垂着头，准备早餐，垂下来的发丝很好地遮挡了她此刻的神情。
看到陆轻沉这样，封可言微微蹙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面盛满了不解和委屈。
为她，也为陆轻沉。
陆子语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开始转着脑袋想办法。
奈何书到用时方恨少，陆子语此刻只恨自己当时干嘛只会死脑子光顾着读书没有谈个恋爱。
这会儿正需要用的关键时刻死活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她在一旁抓耳挠腮，愣是没有想出来一丁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