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她！”
林耀猛地吼了回去，胸口剧烈起伏，眼眶红得吓人。
“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去！你听不懂吗！”
他的辩解在盛怒的张倩莲听来苍白无力。
“跟她没关系？呵！”
张倩莲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那你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啊？除了她，还有谁能让你变成这副鬼样子！”
“林耀，我真是白养你了！为了个女人，你……”
“够了！”
林耀猛地打断她，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失望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
他不再争辩，猛地转身，大步冲上了楼，将母亲愤怒的斥责和难以置信的目光狠狠关在了门外。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紧闭。
也仿佛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张倩莲独自站在空旷华丽的客厅里，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发髻都散乱了几分。
她想不通，那个看似普通的沈昭，到底给她儿子下了什么蛊？！
林耀冲回房间，猛地摔上门，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却盖不住他胸腔里那颗几乎要炸裂的心脏。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无力地滑落，最终瘫坐在地毯上。
母亲那些尖锐的、充满鄙夷和控制的话语，像魔音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混合着白天沈昭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窒息的网，将他牢牢困住，无处可逃。
“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他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窗外天色彻底黑透，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空调运转的低微声响。
他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踉跄着爬起来，衣服也没脱，直接将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疲惫和情绪的巨大消耗很快将他拖入了昏沉的睡眠。
然而，睡眠并非解脱，而是另一场酷刑的开始。
梦境光怪陆离地展开。
他好像和沈昭在一个陌生的街头激烈地争吵着。
梦里的他情绪激动，面目甚至有些狰狞，死死抓着沈昭的手腕，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乞求。
而沈昭，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决绝，用力地想挣脱他。
“滚。”
她的声音清晰而锐利，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耳膜。
“不！我不放！昭昭，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梦里的他语无伦次，只剩下本能的纠缠和不甘。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到极致的喇叭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噪音猛地炸响！
一辆巨大的、失控的货车如同黑色的巨兽，毫无预兆地从侧面横冲过来！
速度太快，阴影瞬间笼罩！
“昭昭——！”
林耀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尖叫。
“砰！！！”
一声沉闷又恐怖的巨响，清晰地、残忍地撞击着他的耳膜和灵魂。
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猛地溅了他满脸满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放慢。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刚刚还在和他争吵的身影，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飞出去。
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几米开外的冰冷地面上。
鲜血，刺目的、浓稠的鲜血，从她身下迅速地蔓延开来，如同盛开的、绝望的彼岸花，瞬间染红了她白色的衣服和身下的地面。
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只剩下他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心脏被瞬间捏爆的剧痛！
他僵在原地，瞳孔放大到极致，浑身冰冷，像是被瞬间冻结成了冰雕。
只有脸上那温热的、属于她的血液，还在清晰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不……昭昭……”
他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不似人声的呜咽。
他想要冲过去，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移动分毫。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滩刺目的红，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眼……
“不——！”
林耀猛地从梦中惊醒，弹坐起来！
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真的经历了一场生死狂奔。
梦里的画面清晰得可怕——
争吵、刺耳的刹车声、飞溅的鲜血、沈昭苍白的脸……
那巨大的恐惧和心悸感真实地残留着，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脸，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梦中血液的温热和黏腻。
“呕……”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猛地涌上喉咙，他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一路蔓延。
这不是真的……
这只是个梦……
他拼命地告诉自己，但身体却诚实地剧烈颤抖着，冰冷的汗水不断从毛孔中渗出。
那个梦……
太真实了……
真实得让他害怕。
他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试图驱散那彻骨的寒意和无法言说的恐慌。
黑暗中，只剩下他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喘息声。
一夜无眠。
清晨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沈昭裹紧了围巾，独自走在通往学校的小路上。
突然——
斜刺里猛地冲出一个身影，以极大的力道，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沈昭猝不及防，被撞得踉跄了一下，鼻尖瞬间撞上来人微凉的校服面料，一股淡淡的、带着些许颓靡的气息涌入鼻腔。
她惊愕地抬头，对上的却是林耀那双布满红血丝、写满了惊恐、庆幸和某种近乎崩溃情绪的眼睛。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下巴上甚至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像是刚从某个灾难现场逃出来，狼狈不堪。
“昭昭……你没事……你没事就好……太好了……”
他死死地抱着她，手臂箍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声音颤抖得语无伦次，一遍遍地重复着，像是确认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沈昭的眉头瞬间紧紧蹙起，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和恼怒。
“放开我！”
她冷声道，用力挣扎起来。
可此时的林耀仿佛魔怔了一般，力气大得惊人，任凭她怎么推搡，都纹丝不动，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身体甚至还在微微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到了……好多血……”
他颠三倒四地喃喃自语，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皮肤上。
就在这时，沈昭猛地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阵温热湿濡的触感。
她身体瞬间一僵。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