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时晏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苏晚还维持着托腮对着窗外发呆的姿势,眉头微蹙,一脸苦恼。
时晏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走到她身边坐下。沙发微微下陷,苏晚才回过神,转头看他。夕阳的金辉透过玻璃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苏晚再一次在心里感叹,这男人确实长得过分好看了,连娱乐圈那些靠脸吃饭的男星在他面前都显得有些匠气。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时晏的声音带着工作后的淡淡倦意,却依旧低沉悦耳。
苏晚叹了口气,如实相告:“在想你刚才的问题啊……不知道该做什么。感觉做什么都不合适,出去就是风险。”语气里带着点小委屈。
时晏听了,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动作自然而亲昵。他整个人向后靠进沙发里,姿态放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就想好?”他侧头看她,眼神温和,“随心所欲一点,顺其自然。也许等下……就知道了。” 他卖了个关子。
苏晚被他这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态度感染,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也靠进沙发里,耍赖道:“那交给你了,我不想了。你想,我负责跟。”
两人就这样在落日的余晖里,享受着难得的、无所事事的静谧时光。
过了一会儿,时晏看了看腕表,五点半。他问:“饿吗?想吃什么?”
苏晚摇摇头:“中午吃得太饱了,还不饿。”
时晏的目光投向窗外。暮色四合,天空呈现出一种纯净的墨蓝色,没有一丝云彩。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微亮,转头对苏晚说:“带你上山看星星吧?”
“看星星?”苏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辰,“真的?好啊!” 远离城市喧嚣,在静谧的山顶仰望星空,浪漫又隐秘,这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约会!
“怎么去?开我的车?”苏晚问。
“我开车。”时晏站起身,开始收拾办公桌,“你的车让阮晓东开回你家就行,车牌系统都认得。”
苏晚自然没有异议。时晏按下内线,阮晓东很快进来。时晏简短交代了几句,阮晓东接过苏晚的车钥匙,点头离开。
苏晚重新戴上她的“三件套”——渔夫帽、墨镜、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拿着包站在门口等时晏。时晏收拾好文件,拿起手机和车钥匙,看着她这副“可疑分子”的装扮,忍不住低笑:“走吧,‘可疑分子’。”
两人走出办公室。苏晚下意识地想和他拉开点距离,却发现顶层走廊空旷安静,除了总裁办紧闭的几间办公室,连个人影都没有。她松了口气。
进入总裁专属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时晏看着她依旧紧绷的样子,揶揄道:“看你这小心样,裹成这样,鬼都认不出来。”
苏晚隔着墨镜瞪了他一眼:“小心驶得万年船!”
时晏的车性能极佳,却依旧在晚高峰的车流里耗费了不少时间。车子七拐八绕,终于驶离了喧嚣的市区,开上了通往郊区的盘山公路。越往上走,车辆越稀少,路灯也变得稀疏,周遭只剩下虫鸣和发动机低沉的轰鸣。路两旁的树木在车灯照射下投下幢幢黑影。
“喂,”苏晚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黑暗和寂静的山林,心里有点毛毛的,忍不住开口,“时大总裁,你不会是想找个荒郊野岭把我按斤卖了吧?”
时晏握着方向盘,闻言嗤笑一声,侧头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就你这点出息”的意味:“就你这小身板,能卖几个钱?还不够油费的。”
苏晚:“……” 她气结,扭过头去不理他。
车子最终在一个开阔的山顶平台停了下来。熄火,关灯。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苏晚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凉风扑面而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肺腑都被涤荡干净了。向前几步,视野豁然开朗!整个海城的璀璨夜景如同一幅巨大的、流动的画卷铺展在脚下。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车流化作蜿蜒的光带,远处的霓虹勾勒出城市的轮廓,繁华又遥远。
“哇——!”苏晚忍不住张开手臂,像要拥抱这壮阔的景色,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兴奋和惊叹。
时晏关好车门,看着她被山风吹拂起的发丝和舒展的背影,心底某个角落柔软得一塌糊涂。他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拿出准备好的东西:两张轻便的折叠露营椅,一张小折叠桌,还有一个看起来颇为专业的保温箱。
苏晚回头看见,连忙跑过来帮忙:“哇!你还准备了这些?什么时候弄的?”
“决定来看星星的时候,就让阮晓东准备了。我们出门前他刚好送到地下车库。”时晏一边支开桌椅一边解释。
保温箱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精致诱人的寿司拼盘,几盒新鲜的水果切块,还有几包苏晚喜欢的零食和两瓶气泡水。
两人在星空下、城市灯火之上,对坐小酌(气泡水),分享美食。远离了聚光灯和狗仔的追逐,苏晚彻底放松下来,话也多了起来,分享着拍戏的趣事和烦恼。时晏大多数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目光却始终温柔地落在她生动的脸上。山风微凉,却吹不散心头的暖意。
“这样的日子……真舒服啊。”苏晚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头顶那片墨蓝天鹅绒般的夜空,由衷地感叹。没有行程,没有镜头,只有美食、星光和喜欢的人在身边。繁星点点,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银河像一条朦胧的光带横贯天际。
“快看!”苏晚忽然激动地指着天空,“流星!”
一道银亮的细线瞬间划破深蓝的夜幕,稍纵即逝。
苏晚立刻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星光下微微颤动,嘴唇无声地翕动,认真地许着愿。
时晏没有看流星,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看着她闭目许愿时宁静美好的侧脸,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带着一丝孩子气虔诚的嘴角。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清晰的念头撞入他的脑海——他想和眼前这个人,就这样看一辈子的星星。这念头如此强烈,如此自然,仿佛早已深植于心,此刻才破土而出。
苏晚许完愿,睁开眼,恰好对上时晏专注凝视的目光。那目光深邃得仿佛要将她吸进去。她心头一跳,有些羞赧地别开眼,嗔怪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许愿啊?”
时晏唇角勾起,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低沉:“许了什么愿?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实现。”
“才不说呢!说出来就不灵了!”苏晚立刻反驳,心里却偷偷想着自己的愿望:希望……能一直这样简单快乐下去。
两人在山顶待到接近十点,夜风渐凉,才意犹未尽地收拾东西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