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你回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苏成浑身一僵,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口袋里的报告上,转身时脸上已强行堆起几分镇定:“慧敏?你怎么还没睡?”
兰慧敏穿着一身浅色真丝睡衣,站在书房门口,眼底带着惺忪的睡意,更多的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这些天苏成早出晚归、神色慌张,问他什么都只是含糊其辞,让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
“刚醒,听到楼上有动静,就上来看看。”
她走进书房,目光落在敞开的保险柜门上,眉头瞬间皱起,“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保险柜门都没关,里面的东西要是丢了怎么办?”
苏成心里惦记着尽快找到苏景辞完成交易,哪里有心思跟她纠缠这些细节,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关。对了,景辞呢?他现在在哪儿?”
“景辞?”
兰慧敏愣了一下,随即自然地说道,“他没在家啊。你忘了?景辞开了个甜品店,虽然之前听他说想卖掉,可好像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买家,这个点估计还在店里忙活呢。”
她不知道甜品店早已因苏家变故关张,苏景辞怕她担心,一直瞒着没说,只说店里暂时不忙,偶尔会晚点回来。
“甜品店?”
苏成眼睛一亮,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
他就说苏景辞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知道守着那个小破店。“好,我知道了。”
他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急促得像是怕晚了一步就会错失良机。
“哎,老苏!”兰慧敏在身后喊住他,“这么晚了,你去找景辞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再说?”
苏成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只含糊地丢下一句“有急事”,便急匆匆地冲下楼,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
兰慧敏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
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保险柜,想着帮他把门关好。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柜门,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保险柜底层——那里压着一份泛黄的文件,边角已经磨损,露出一角红色的印章,看起来年代久远。
她心里涌起一丝好奇。
苏成的保险柜里大多是公司文件和贵重物品,这份看起来如此陈旧的东西,怎么会被他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兰慧敏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那份文件抽了出来。
展开文件的瞬间,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文件的抬头是两个醒目的大字——《遗嘱》,落款处的签名赫然是“兰振雄”——她已故的父亲,前兰氏集团的董事长。
兰慧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连带着文件都跟着微微晃动。
她清楚地记得,父亲去世那年,苏成捧着一份遗嘱,在所有亲友和公司元老面前宣布,父亲将兰氏集团的全部股份和财产都留给了他,让他全权打理公司。
当时苏成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绝,再加上遗嘱上有父亲的签名、手印,还有律师的见证,所有人都信了,包括她自己。
可现在,这份突然出现的遗嘱,内容却与当年那份截然不同。
“本人兰振雄,自愿将兰氏集团全部股份、名下所有房产及动产,均由女儿兰慧敏继承,任何人不得干涉。待女儿成年且具备管理能力后,即可移交所有权限;若女儿暂未具备相关能力,可由其指定信任之人代为管理,待其成熟后再行移交。”
一行行字迹清晰有力,正是父亲生前的笔迹,她绝不会认错。
遗嘱下方,不仅有父亲的亲笔签名和鲜红手印,还有两位她认识的、父亲生前最信任的老友作为见证人签名,日期是父亲去世前一个月。
兰慧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遗嘱仿佛有千斤重,几乎要拿不住。
当年那份遗嘱是假的?是苏成伪造的?那父亲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无数个被忽略的细节瞬间涌上心头:父亲去世前虽然病重,但医生明确说过只要悉心照料,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父亲去世那天,苏成是唯一陪在病房里的人,等她和家人赶到时,父亲已经没了呼吸;
苏成接手公司后,迅速清理了所有父亲生前的老部下,将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一个个疑点串联起来,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兰慧敏紧紧包裹,让她窒息。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书桌边缘,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浑身冰冷,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
她怎么会这么傻?怎么会被苏成的伪装骗了这么多年?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会替她照顾好父亲和公司的男人,竟然从一开始就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兰慧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遗嘱折好,放进自己的睡衣口袋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保险柜,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轻轻关上柜门,转身走出书房。
她没有回卧室,而是径直走到衣帽间,换上了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底却燃烧着熊熊怒火,那是被欺骗、被背叛后的绝望与恨意。她必须找到苏成,当面问清楚这一切!
驱车赶往兰氏集团旧址的路上,兰慧敏的双手一直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昔日熟悉的街道飞速倒退,就像她这几十多年被欺骗的人生,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早已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