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星舟劈开愈发粘稠、几乎化为液态的寂灭灰雾,如同利刃划破凝固的黑暗。舟身震颤,铭刻的混沌纹路与剑痕明灭不定,抵御着外界那近乎实质的侵蚀之力。苏清月撑开的永恒寂静领域在星舟外围形成第二层缓冲,将那些试图渗透进来的恶念与低语冻结、消弭。
航行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此地的法则混乱而沉重,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寻常的遁术早已失效,全靠林夜以混沌大道强行扭曲前方规则,开辟通路。
“坐标的源头,就在前面了。”林夜立于船首,目光穿透重重迷雾,落在那仿佛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无尽时空的终点。他的混沌神识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点”,是所有寂灭之力的最终流向,是这片纪元坟场真正的核心!
终于,在不知行驶了多久之后,前方的灰雾骤然一空!
星舟仿佛冲出了一层无形的屏障,闯入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甚至没有了“空间”这个概念。众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绝对的“无”之中,唯有前方,悬浮着一颗……“眼睛”。
那是一颗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由最纯粹的寂灭本源构成的球体。它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黑暗之中,又似乎倒映着无数破灭纪元的残影,如同万花筒般流转、生灭。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让人感觉自身的“存在”都在被剥离、被否定,道心不稳者,恐怕会瞬间自我崩溃,化为虚无。
这就是——归墟之眼!
纪元坟场的终极核心,一切寂灭之力的源头(或者说显化)!
而在那归墟之眼的下方,并非空无一物。那里悬浮着一座残破不堪、却依旧散发着不屈意志的古老石殿。石殿的样式与观墟殿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古老、更加沧桑,通体布满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解。石殿的大门早已破碎,露出其后深邃的黑暗。
一道微弱的、却顽强不息的金色光柱,自石殿深处透出,如同刺入黑暗心脏的一根金针,与上方那庞大的归墟之眼隐隐对抗着。
“那是……‘守望者圣殿’!”星辉老者激动得浑身颤抖,声音哽咽,“传说中,最后一批‘纪元守护者’与寂灭主宰决战之地!他们……他们竟然真的在这里,坚守到了最后?!”
众人的心神皆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一边是代表终极虚无与终结的归墟之眼,一边是象征着不屈与抗争的守望者圣殿。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志,在这片法则的终点激烈碰撞,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
“那金色光柱……是‘希望火种’!”星痕指着那道光柱,眼中充满了向往,“是守护者们以自身一切为代价,保留下的最后反击力量,也是……封印归墟之眼,延缓大寂灭的关键!”
林夜眼神锐利,他能感觉到,那守望者圣殿中,除了那不屈的守护意志和希望火种,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冰冷气息——寂灭主宰之影!它的一部分力量,也被困在了那里,或者说,它在不断地侵蚀、消磨那希望火种!
“看来,最终的答案,就在那座圣殿之中。”七杀握紧了手中的黑剑,剑锋直指守望者圣殿。他的目标很明确,斩灭那残留的主宰之影,或许便能揭开部分真相。
“星舟无法再前进了。”苏清月感受着周围那足以碾碎一切实体的恐怖压力,轻声道。这里的法则排斥一切“生”的物质与能量,混沌星舟能抵达此处边缘已是极限。
林夜点头,收起混沌星舟。五人悬立于这片绝对的“无”之边缘,依靠自身领域抵抗着归墟之眼那无时无刻的吞噬与否定。
“走,进去!”林夜没有犹豫,混沌领域收缩,化作最凝练的护身光罩,率先朝着那残破的守望者圣殿飞去。苏清月、七杀紧随其后,星辉与星痕也咬牙跟上。
越是靠近圣殿,那股悲壮、苍凉、却又坚定不移的守护意志便越是清晰。仿佛能听到无数先贤在耳边的呐喊与嘱托。同时,归墟之眼的压迫感也呈几何倍数增长,仿佛整个宇宙的终结重量都压在了肩头。
穿过破碎的大门,踏入圣殿内部。
内部的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广阔,更像是一片独立的小世界,但这个世界正在急速地崩坏、被寂灭吞噬。大地干裂,天空破碎,无数巨大的、身披残破甲胄的雕像或坐或卧,遍布四处,他们早已失去了生机,化为了石像,但依旧保持着战斗或守护的姿态,脸上凝固着不屈的表情。
而在圣殿的最中央,是一座高大的祭坛。祭坛之上,悬浮着一团微弱却纯粹的金色火焰——那便是希望火种!火种之下,盘膝坐着三具如同黄金浇铸般的骸骨,骸骨手掐法印,周身散发着最后的守护道韵,与上方的火种相连,维持着那道光柱。
而在祭坛的对面,一团不断扭曲、变幻的漆黑阴影,正不断地冲击着金色光柱,试图将其扑灭。那阴影散发出的气息,正是寂灭主宰之影!虽然比在观墟殿时弱了不少,但依旧散发着准神明后期的恐怖波动!
除了这对抗的核心,祭坛周围,还散落着一些古老的玉简、残破的法器,以及一些刻在石壁上的、潦草却蕴含着大道真意的遗言。
“后来者……若见吾等残躯,说明吾等已败……然火种未熄,希望犹存……” “寂灭非天灾,乃**……源自至高‘墟’之意志……其为清理,为重启……” “然,万物有灵,岂甘为薪柴?吾等窃得‘纪元之心’碎片,铸就此火种,欲争一线生机……” “小心……主宰之影仅是傀儡……真正恐怖,乃沉睡于归墟之眼底部的……‘寂灭本源意识’……” “找到……其他碎片……齐聚纪元之心……或可……逆转终局……”
断断续续的信息,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寂灭并非单纯的自然轮回,而是源自一个名为“墟”的至高意志的主动清理与重启!他们这些纪元生灵,在“墟”的眼中,不过是需要定期焚烧的薪柴!而纪元守护者们,窃取了“纪元之心”的碎片,铸造希望火种,是为了对抗这既定的命运!
那寂灭主宰之影,竟然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恐怖,是沉睡在归墟之眼底部的“寂灭本源意识”!
而对抗的关键,在于集齐所有的“纪元之心”碎片!
林夜瞬间想到了自己混沌雷界中的那枚碎片,以及在天机阁获得的信息!原来这一切,早已注定!
就在众人消化这震撼真相的刹那,那团正在冲击光柱的寂灭主宰之影,似乎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猛地调转方向,那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的意志,瞬间锁定了刚刚踏入圣殿的五人!
“又是你们……几只烦人的虫子……” “既然来了……便与这些腐朽的英灵,一同……归于永恒的寂灭吧!”
阴影翻涌,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口,带着吞噬一切的终极寂灭之意,朝着林夜五人笼罩而下!这一次,它不再有任何保留,誓要将这些屡次坏它好事的变数,彻底抹除!
与此同时,整个守望者圣殿因这骤然加剧的对抗而剧烈摇晃,更多的区域开始崩塌,那三具金色骸骨身上的光芒也急速黯淡,希望火种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前有主宰之影的绝杀,后有归墟之眼的虎视眈眈,圣殿亦将崩毁!
真正的绝境,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