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话,程涵毅抱着锦嫣,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废墟之间。爆炸摧毁了程家大半的建筑,往日里庄严肃穆的景象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让人感到一阵阵的窒息。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爆炸后的余音,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
他们很快便抵达了位于程家外围的三号安全点。这里原本是程家为了应对突发状况而设立的紧急避难所,此刻却聚集了大量惊魂未定的程家人和异调局的成员。
看到程涵毅抱着锦嫣出现,人群中立刻骚动起来。
“太子爷!”
“锦嫣小姐!”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关切。
程涵毅微微点头,示意众人不必惊慌,径直走向了站在人群中央的吴起。
吴起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胸前佩戴着象征着异调局局长的徽章。看到程涵毅,他立刻迎了上来,目光锐利地扫过锦嫣。
“程涵毅,情况怎么样?” 吴起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如你所见,宗祠被毁了,我父亲……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程涵毅的声音有些低沉,但语气依旧保持着冷静。
吴起闻言,脸色变得更加凝重。程羡的死,对于整个异调局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节哀顺变。” 他拍了拍程涵毅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即转头看向锦嫣,“锦嫣小姐,关于宗祠地下那个机械核心,你有什么线索吗?”
锦嫣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片刻后,她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我只是觉得很熟悉,但具体是什么,我却想不起来。”
吴起眼中闪过失望。不过,他并没有放弃,继续追问道:“那种级别的能量武器,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锦嫣小姐,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装置,或者接触过类似的能量?”
锦嫣再次陷入了沉思。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画面,那些都是她漫长生命中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突然,一个模糊的影像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是一个古老的祭坛,上面刻满了神秘的符文,祭坛的中央,放置着一个与宗祠地下那个机械核心极其相似的装置。
“我想起来了……” 锦嫣猛地睁开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那是在一个古老的遗迹里……我曾经见过类似的装置。”
“遗迹?什么遗迹?” 吴起立刻追问道。
“具体的位置我已经记不清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锦嫣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遗憾,“不过,我可以肯定,那个遗迹与那个机械核心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这就足够了。” 吴起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只要能够找到那个遗迹,我们或许就能解开这个谜团。”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异调局成员,沉声下令道:“立刻调集人手,封锁整个程家,严禁任何人进出。同时,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个遗迹!”
“是!” 众人齐声应答。
程涵毅心中却感到一阵不安。
他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锦嫣的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片段,她转身朝地下室走去,众人紧随其后,最终在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前停下。她缓步走近,指尖轻轻滑过墙壁的表面。
那触感与其他墙面不同,带着一种极细微的能量波动。
程涵毅注意到她的异常。
“这里有东西。” 锦嫣说。
她的掌心按在墙壁一处细微的凹陷上,那凹陷的形状与她掌纹莫名契合。
整面墙壁内部发出沉闷的机械运转声,随即向两侧无声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密室。
密室内冷光弥漫,一排排金属架上整齐陈列着无数血清试管,幽蓝色的液体在管壁内缓缓流动。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属于实验室的特殊气味。
就在这时,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看来,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程涵毅的反应快得惊人,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冰晶已在他手中凝成一柄锐利的短刃,带着刺骨的寒气,精准地抵在了来人的咽喉上——程羡,他的父亲,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身后。
程涵毅的声音冷得掉冰渣:“你没死。”
“那点爆炸, ”程羡平静地回答,视线越过儿子的肩膀,看向密室内的锦嫣,“没那么容易死。”
锦嫣缓缓转过身,密室的冷光在她眼底映出一片幽蓝。
她看着程羡,又看了看满室的血清,最后目光落回程羡身上。
“这些是什么?”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程家研究了近百年的东西。”
程羡纹丝不动,“试图改良。”
程涵毅的通讯器再次响起,吴起的声音急促:“程涵毅!我们监测到安全点内部出现高强度未知能量反应,来源就在你们那一层!汇报情况!”
“程羡在这里。 ”程涵毅言简意赅,“他没事。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全是血清。”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瞬,吴起的声音变得极其严肃:“控制住他!还有那些血清!我立刻派人下来!程羡,你最好解释清楚!”
程羡像是没听到吴起的警告,依旧看着锦嫣:“你似乎并不惊讶,锦嫣小姐,你早就知道程家藏着这些东西?”
“这佛珠的反应,不是第一次了。 ”锦嫣抬起手腕,血光已渐渐隐去,“只是这次特别强烈。它们和这里的锁,同源?”
“可以这么说。 ”程羡承认道,“一把锁,总需要对应的钥匙。看来,你就是那把钥匙之一。”
“之一? ”程涵毅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手中的冰刃又逼近一分。
程羡终于将视线转向儿子,眼神复杂:“涵毅,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对你,对她,都好。”
“爆炸前你说的‘双向诅咒’,又是什么? ”程涵毅追问,他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尤其是事关锦嫣。
程羡:“这些不是你该问的。”
“那之后呢?看着你继续藏着,这些危险的东西?看着你一次又一次作妖?”
程涵毅的语气里压着怒火,“你到底还瞒了多少事?” 锦嫣忽然向前一步,走进了密室。
她无视了身后父子俩的对峙,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一支试管的玻璃壁上。
那幽蓝的液体微微波动了一下。
“这些血清,”她背对着他们,开口问道,“和涵毅身上的毒,有关系吗?” 密室里骤然安静下来。
程羡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程涵毅的心猛地一沉,目光锐利地射向父亲。
程羡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缓缓说道:“程家的每一个人,从出生起就背负着不同的东西。涵毅是毒,而我……是另一些代价。这些血清,是希望,也是更大的绝望。锦嫣小姐,你活得足够久,应该明白,有些力量,触碰的代价远超想象。”
锦嫣收回手,转过身,目光平静:“你通过这些血清,获得了‘不死’?那涵毅呢?他的毒,解药是否也在这里?”
“没有解药。 ”
程羡的回答斩钉截铁,“他的路,和我的不一样。这些血清也救不了他。能救他的,只有你。”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锦嫣身上,意有所指。
程涵毅感到一阵烦躁。
他厌恶这种打哑谜一样的对话,厌恶父亲将锦嫣扯进这些晦暗不明的事情里。
“把话说清楚!”
“有些事,说不清楚。 ”程羡摇了摇头,“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密室,还有我为什么还站在这里,都和你身边的那个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涵毅,信我一次,带她走。”
锦嫣笑了,那笑容很浅,让人无端感到寒意。
“走,门打开了,钥匙也在我手里,不看清楚多可惜啊。”
她一边说,一边又把目光投向那些血清,“你说这是希望,也是绝望。我活了这么久,最不怕的就是绝望。我比较好奇的是,这希望,到底是谁的希望?”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通道那头传来,异调局的特勤人员正快速靠近。
程羡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来不及了。”
程涵毅视线在父亲、锦嫣之间移动。
锦嫣显然不打算离开。 锦嫣看向程涵毅,语气平静:“涵毅,我要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程羡身上,“程先生,你打算怎么向我们解释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