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伴随着“砰”的清脆撞击声，将苏哲从噩梦中强行拽回。
他猛地睁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拉破的风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额角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嘶……”
冰凉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他因恐惧而仍在微微颤抖的胸膛上。
他伸手捂住发痛的额头，指尖传来的真实触感，才终于让他确认——那只是一场噩梦。
对面床铺的阿正被那声尖叫和撞击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待看清苏哲的状况，他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迅速切换成惯有的戏谑。
“大哥……您这起床方式，可真够别致的啊！少林功夫好耶……我是铁头功……”阿正歪着嘴，用调侃音调哼起那首经典的歌曲。
苏哲惊魂未定，烦躁地抓起手边的一个硬物就扔了过去，也顾不上看是什么，嘴里骂骂咧咧：“阿正！你小子是不是欠收拾！”
阿正眼疾手快地接住飞来之物，低头一看，竟是一盒香烟。
他顿时乐了，麻利地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啪”一声点燃，随即模仿着网络直播里感谢打赏的腔调，贱兮兮地拱手道：
“哟！谢谢榜一大哥打赏的‘华子’！祝大哥夜夜做新郎，村村都有丈母娘，枪出如龙，金枪不倒！”
苏哲被这混不吝的家伙气得哭笑不得，噩梦带来的惊悚感倒是被冲散了不少。
他没好气地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阿正勾了勾。
阿正会意，连忙将刚点燃、自己还没顾上吸一口的烟递了过去。
苏哲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掠过喉咙，稍微平复了些许心悸。
阿正凑过来，压低声音，学着苏哲梦中那肉麻的语气，捏着嗓子道：
“大哥，你到底梦见啥啦？我听着你搁那儿喊大嫂名字呢……‘沫儿……我好想你……mua……’哈哈哈……” 他还夸张地做了个亲嘴的动作。
苏哲老脸一热，被说中了尴尬处，一口烟没顺下去，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阿正，你小子再跟我这儿贫，回头我就给你找个精神小妹，让她好好‘管教管教你’！”苏哲一边咳一边威胁。
“嘿！那哪成啊！”阿正得意地一甩他那头乱发，用上了标志性的京片子，
“按咱这气质，怎么着也得俩起步啊！左拥右抱，那才叫生活！”
苏哲懒得再跟他斗嘴，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如同浸透了浓墨。
他下意识去摸手机想看时间，按了半天屏幕却一片漆黑，这才想起手机早就没电了。
末世之下，手机这曾经的万能工具，如今只剩下看时间这寥寥无几的功能，可偏偏连这点电力都难以保障。
“得找个机会搜刮几块手表才行。”苏哲暗忖，之前光顾着挣扎求存，竟把这基础的计时需求给忽略了。
“几点了，阿正？”
“大哥，快六点了，天都黑透了……您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的。”阿正吐着烟圈回道。
“对了，赵大叔那边有什么动静吗？他联系过你没？”苏哲问起了正事。
阿正摇头：“联系过两次，都是例行报平安。他说一直躲在屋里，没敢乱动，暂时安全。”
苏哲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沉声道：“赵大叔，我是苏哲，报告你那边的情况。”
——
与此同时，镇内某处民居内。
赵福正靠墙坐在地上假寐，对讲机耳麦里突然传出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
他立刻伸手去拿对讲机准备回复。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轻微却清晰的窸窣脚步声，像是有人刻意放轻了步伐。
赵福伸出的手指瞬间顿住，悬在半空。
一旁的小黑已然站起，身体微微弓起，颈部的毛根根竖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赵福立刻对小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顶，安抚它的情绪。
他自己则猫着腰，踮起脚尖，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透过狭窄的缝隙向下望去。
只见一名男子正不紧不慢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身上挎着一把老旧的冲锋枪，左手提着一个颇有年代感的竹编烤火炉，右手握着一支手电筒，昏黄的光柱在雪地上晃动。
那人嘴里还悠闲地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方向明确地朝着镇子西北方走去。
赵福眼神锐利，手指在枪柄上摩挲了一下，他的配枪加装了消音器，有把握在不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解决目标。
但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开枪容易，后续的麻烦却难以预料。在摸清对方底细前，隐匿自身才是上策。
这时，对讲机里再次传来苏哲略带焦急的询问：“赵大叔，你那边没事吧？”
赵福迅速按下通话键，随即立刻松开，只让对讲机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静电噪音。
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表示情况特殊，不便说话，但人安全。
——
苏哲听到这短暂的回应，心下明了。
他转头对阿正吩咐道：“阿正，用胶带把指示灯封死，马上放无人机，跟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明白！”阿正动作麻利，迅速用黑色电工胶带将无人机上所有可能发光的位置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启动螺旋桨。
无人机无声地升空，融入夜色，朝着镇中心快速飞去。
赵福目送着那个提烤火炉的身影在街角消失，又静静等待了近一分钟，确认再无其他动静后，才拿起对讲机低声回复：
“苏哲小兄弟，刚才楼下有人往西北方向去了，看样子不像是发现了我。我怕打草惊蛇，没敢出声，也没开枪。”
“收到，赵大叔。我看到无人机传回画面了。你继续原地隐蔽，我们先跟踪这家伙，找到他们的老窝再说。”苏哲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明白！”
无人机的俯瞰视角下，那个移动的光点清晰可见。
目标人物似乎在雪地里走得有些无聊，中途甚至还停在路边撒了泡尿，白色的蒸汽在寒风中升腾。
完事后，他系好裤子，继续晃悠着前进。
很快，他抵达了镇边那片废弃工厂区域，径直走进了厂房旁边一个大型的蓝色遮阳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