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袅袅私下觉得太后对皇后似乎过于严苛了些，毕竟皇后也不容易，要平衡各方势力，还要揣摩圣意。但转念一想，那是人家婆媳之间的事，自己一个孙媳妇，还是别多嘴的好。
再者，根据她看过的无数宫斗剧经验，能坐稳皇后宝座的女人，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手段心机绝非等闲，或许太后的“苛刻”，本身就是一种鞭策和制衡？
当袅袅选择明智地闭嘴，不予置评。
然而，在容嫔又一次滔滔不绝的八卦轰炸中，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消息，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当袅袅平静的心湖，泛起了细微却持久的涟漪。
“……哦，对了！”容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瓜子，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袅袅，你那位嫡姐，三皇子妃……她可是有些日子没进宫给惠妃娘娘请安了。”
当袅袅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嗯？多久了？”
“啧，少说也有个把月了吧？”容嫔掰着手指算了算，“往常她可是殷勤得很，隔三差五就来，陪着惠妃说话解闷，送些时新玩意儿，惠妃虽面上淡淡的，但也算给她体面。”
“可自打你们从青州回来，她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次都没露过面！惠妃那边……似乎也有些不满了，昨儿还跟身边的嬷嬷嘀咕了几句，说这儿媳妇越发不懂规矩了。”
当婷婷……很久没进宫了？
当袅袅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驿馆门口那个形容枯槁、眼神空洞的“活骷髅”，以及回程马车上那死寂般的沉默。她原以为当婷婷只是被自己打蔫了，或者终于认清现实，在府里关起门来“疗伤”或者“憋大招”。
可连惠妃的请安都彻底断了？这完全不符合当婷婷一贯汲汲营营、努力在皇室刷存在感的作风！
一丝极其微妙的、混合着疑惑和某种不祥预感的直觉，悄然爬上了当袅袅的心头。当婷婷……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随着饥荒的阴影逐渐淡去，京都城外的粥棚早已撤去，侥幸活下来的灾民也慢慢在京都安顿下来，寻了生计。
当袅袅的日子回归了府邸与宫廷的日常，自然也很久没见过三皇子单承璟，更无从得知那位把自己折腾成“活骷髅”又闭门不出的当婷婷，究竟在唱哪一出。
思来想去，当袅袅觉得与其瞎猜，不如去找消息灵通又爱八卦的闺蜜——太子妃沈婉婉唠唠嗑。她抬脚便往东宫去。
刚到东宫门口，守门的内侍一见是她，脸上立刻堆满笑容，不用通传就熟稔地躬身：“七皇子妃安好！太子妃娘娘正念叨您呢，小的这就去禀报！” 话音未落，人已一溜烟跑了进去。
当袅袅刚在廊下站定，还没等欣赏完院中新开的海棠，就听见一阵急促而欢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太子妃沈婉婉提着裙摆，像只轻快的蝴蝶般从殿内飞了出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急切。
“袅袅！我就知道你要来！” 沈婉婉一把抓住当袅袅的手腕，力道之大，差点把她拽个趔趄。
她身后紧跟着追出来的太子单承琮，一脸无奈又宠溺地喊道：“婉婉！慢点跑！当心脚下！肚子里还……”
“哎呀知道啦！” 沈婉婉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根本没给当袅袅开口寒暄的机会，拽着她就风风火火地往书房方向走，“快跟我来！这儿说话不方便！”
当袅袅被拉得莫名其妙，只来得及回头对太子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人就被沈婉婉连拖带拽地拉进了书房。
“砰！” 书房门在太子单承琮的鼻子尖前被沈婉婉利落地关上了，还顺手落了门栓。
单承琮：“……”
他看着眼前紧闭的、仿佛写着“男人与狗不得入内”的雕花木门，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重重叹了口气。
他对着空气吩咐道：“来人，备些太子妃爱喝的果茶和点心，一会儿送进去。”语气里满是认命的纵容。
书房内，当袅袅被按坐在软椅上，还有点懵：“婉婉，你这是……”
沈婉婉却凑近她，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我懂你”的了然神情，抢白道：“袅袅，你特意跑来，想必也是听说了三皇子府里那档子糟心事吧？”
“啊？三皇子府？”当袅袅彻底愣住了，一脸茫然，“糟心事？什么事？”
她只是来打听当婷婷为啥不去请安的啊！
沈婉婉见她这副表情，反而瞪大了眼睛，显得比当袅袅还惊讶：“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她急急道，“我也是今天才听底下人嚼舌根听了个大概！听说……是惠妃娘娘母家的一个远房表侄女！好像姓柳？对，柳姑娘！听说是惠妃娘娘亲自做的主，硬塞进三皇子府的！”
“塞进府？塞进去做什么？” 当袅袅更迷糊了，脑子里一团浆糊。
“还能做什么？！”沈婉婉一脸“你傻呀”的表情，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带着点替她着急的意味，“自然是给三皇子做妾啊！听说是惠妃娘娘亲自撮合的这桩‘好事’！”
“那个女人？” 当袅袅终于捕捉到了关键词，但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消化不了，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啊？”
“对啊！就是那个柳氏！” 沈婉婉见她还没开窍，说得更直白了，“听说那女人进府第一天，就仗着是惠妃娘娘指来的，直接给当婷婷来了个下马威！言语挤兑，姿态摆得比正妃还高！可你猜怎么着？” 沈婉婉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极其不可思议的表情。
“当婷婷那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性子，这次居然没闹！生生吃了这个闷亏！然后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也不见！倒让那个女人天天跟三皇子出双入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派头！你说邪门不邪门？”
当袅袅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张，彻底石化在椅子上，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问号在疯狂旋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