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玥哭了一会儿,抬起头喊:“不是这样的。怎么会,怎么亏那么多……不可能啊。就算扔进水里也能听个响啊!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贪了我的钱!!”
为首的一个师爷不高兴了,看着文泰,离开算盘,往地上一跪!
那师爷铁青着脸道:“信国公大人在上!小的们奉公守法,奉旨查抄罪妇徐狗妞的财产,绝对不敢贪墨!请国公大人管束夫人,莫要毁了小的们清誉!”
宁玥这般闹法,文泰本来就很丢脸了,被那师爷阴阳了一顿,更加没趣。他拼命拉起宁玥来,说:“好了好了,人家存心要坑你的银子,你算计不过他们的。以后乖乖的就好。不要再做这什么劳什子生意了。”
也不知道那句话戳中了宁玥,宁玥哭叫着,扑在文泰怀里,又踢又打:“我就要,我就要。人家不想做攀援在你身上的小娇妻嘛!我想要做配得上你的凌霄花……”
文泰很是心疼,圈着宁玥,道:“好好好。知道我们家玥玥有精神头。没事,这次就当交了束修。回头我们一起参详参详,怎么做别的事来。”
越说,越动情,拦腰抱起宁玥,越挨越近。
缠缠绵绵,院子里的气氛,很是暧昧……
李泽玉瞪圆了眼,脸蛋发烫,“俊男美女,好看爱看……”
眼前一黑,被某只大手拦住。蓝徽淡淡的道:“非礼勿视。”
李泽玉:“啊啊啊!!让开!”
还好,要紧关头,这俩居然分开了!
文泰把宁玥大手一捞,捞在怀里,大步流星朝着外面走去。那师爷还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呢,很是敬业的一叫:“国公爷,您的银子……”
“区区二百两,赏你们了!”
文泰头也不回,抱着宁玥,火急火燎的跑了。
回家去干点什么事情,不问可知。
李泽玉眼睛看成了斗鸡眼:“这样都行?”
蓝徽淡笑:“呵……看来下一个亏掉十万两,指日可待。”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李泽玉转了转眼珠子,斜眼看他:“蓝大人。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蓝徽沉吟片刻,道:“可以跟你分析一番也无妨。不过,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
仍旧是对面小茶楼,仍旧是二楼雅间。
这地方临近朱雀大街,不少达官贵人在这儿谈事情,那老板着实是精心调理了一番环境的,又安静,又优雅,出品茶果滋味也极好。
“蓝徽,你要跟我说什么?”李泽玉一头雾水。
看着她吃吃喝喝的样子,蓝徽眼神说不出的柔软。
他说:“你看着信国公那样,有什么想法?”
李泽玉道:“钱不多,人傻。”
“聪明。”蓝徽说,“开国四王八公,如今只剩下四王四公……你们家,属于你们姐妹两个异数厉害,重新振兴起来了。但,有人上来,就得有人下去。”
李泽玉心里一凉:“怎么下去?故意整下去吗?”
蓝徽说:“不用故意整啊。你看看这两天的事,还不明白么。只要身边没有个靠谱的人提醒着,随处都是能够让他们踩中的大坑。相对而言,王国公那边,因他老人家还在,子孙不敢放诞。这次也就损失了一万白银。这两日,王国公那边,关起门来治家,那个孙媳妇手里的大钥匙收回来了,刁奴也惩治了一批。”
“对照着来看,文泰的十年收入,就这么没有了。更何况……这是明面上看到的。暗地里看着的,还有皇上把他们两个叫到御前,严加训斥了一番。勋贵和军中走近,还是曾经跟东宫太子妃有过过节的军中遗孀。陛下直接就问了,他们二位,到底想要干什么,是不是对天家嫡子有什么不满意?这种事,不上秤不值二两,上了秤,千斤打不住!”
想象着康帝恩威并用地严加斥责的模样,李泽玉后背脊也是一阵发凉的。
她可太清楚,手握无上权力是怎么回事了。
前世的家境,中落过,又复起过。失而复得,哥哥姐姐不过在各自商业领域里有一番作为,就能够为她生生卖命五年。把医生早就宣判死亡的绝症,用各种科技与狠活,多拖延了五年……
何况是皇帝。
平日康帝怎么跟她和气说话,是一回事。
真有人在背后勾三搭四触动皇权——那就是另一回事!
李泽玉轻声道:“王国公识好歹,应当还可以支撑门户。文国公那边作祸的是正头夫人,志大才疏。从刚才看起,亏损十年收益,却不见有丝毫教训。这个国公府的招牌,怕是立不久了?”
蓝徽点了点头,从袖间取出一个非常细软的袋子,送到李泽玉面前:“你很聪明,只用三言两语,半天功夫,就把那冒牌货和两个国公之间勾搭联盟土崩瓦解掉。那狗妞或许只是痴心妄想嫁入东宫。但王国公和文国公两个,却已是皇上多年心病……这次成功敲山震虎。皇上说,你记首功。这里有一件金丝宝甲,是海外异宝,穿在身上刀枪不入。他特意托我,赏赐给你。”
翻过了袋子,轻轻一道,里面的金丝软衣就跟水一样滑落下来。
当着李泽玉的面,蓝徽取出小刀,轻轻一划。以他的功力,这么一划桌子也跟划豆腐似的划进去了,那软衣却丝毫无损,软绵绵,滑溜溜,毫不着力。
李泽玉一看就喜欢:“哇,好东西。真的是给我的吗?”
蓝徽笑着说:“好生使用。这东西能够护你不受伤,却不能护你不疼,照旧是疼的啊。”
李泽玉笑着接过,一叠连声的道多谢。
美滋滋的滋味,一直等到回家到半路,才渐渐觉察不对。寒意一点一点一点,沿着背脊蔓延,李泽玉思忖:“皇帝敲打了两个国公。徐晓玲是个好大喜功的草包,两三个月的功夫,怎么也亏不到十几万银子的。正儿八经亏本的那些……”
略一心算,就得了个少一半的数字。
李泽玉脑门子的冷汗,就下来了:“那说是亏完。亏出来的,就进了皇帝的私库?我的个龟龟,皇上这是趁着杀猪,肥自己……”
摸了摸那件冰凉软腻的护体宝衣,李泽玉很清楚,为何康帝要赐自己这种奇珍了。
这是封口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