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佳抿嘴一笑,顺理成章地应承了。
落落大方不扭捏,落在东宫诸人眼里,又加了不少好印象。
蓝徽却又过了一炷香时辰才来,来到就对康景善道:“今天的文章有几处朱批,我已圈好。烦请太子殿下回头细看。”
话说得很客气,不过,看到康景善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赖皮,李泽玉就心知肚明咋回事了,不禁低了头偷笑。
蓝徽的说话声在她头顶响起:“二姑娘,听闻今天的诗会不曾参加,不要偷懒啊。偶尔也要动动脑子。”
李泽玉:“……”
轮到康景善:“噗嗤。”
容梅长公主打圆场,就用了俩字:
“吃饭。”
原以为在东宫吃饭,就跟在皇宫没两样,也得严肃得不行,步步规矩。没想到其实除了食不言语,碗筷无声之类铁则之外,氛围还是很轻松。最起码,那几十道菜,爱吃什么吃什么,而且味道都很好。
康景善显摆一样,一道菜上来,就亲自布菜给李泽佳:“这是南边来的茭白,水灵灵的新鲜。很脆甜。”
“这是红菱角,生炒最好吃了。从前生吃,也很好吃,甜甜的,带了清水鲜香。现在大家学会了炒菜,‘格’就愈发高了。话说回来,炒菜这个技艺真是神技,多了不少口福。”
炒菜引入者:李泽玉,默默低头扒了一口饭。
李泽佳面前的菜碟子冒起了尖尖,客气道:“谢谢殿下关照,这许多,佳儿已经够了。”
康景善这才罢了手,眼睛看着她,殷切道:“佳儿你还想吃什么?看看桌面上有没有。没有的话我让厨子现做去。”
满眼都是李泽佳,闪闪发光的。
真的是男人的爱,没有在嘴里说出来,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心里有你没你,一眼的事。
李泽玉:“……嗝。”
狗粮都饱了,齁甜,吃不下饭啦。
面前多了一碗雪白羊肉,喷香喷香的。李泽玉抬起头来,对上彭姑姑的笑靥:“长公主殿下见姑娘吃得少,特意命奴婢赐姑娘。”
李泽玉:“好吧,我也是有人爱的。”
羊肉汤滋味浓郁,真好喝。
放下碗筷,又过了片刻,等饭粒咽尽了,方才吃茶。
李泽佳致谢道:“承蒙长公主,太子殿下留饭照顾。天色已晚,佳儿和妹妹要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
容梅长公主问:“是真的吃饱了吧?下午诗会就没吃什么,刚才你吃得也不多。可不能饿着肚子啊。”
语气殷殷,俨然长辈了。
李泽佳很有礼貌的说:“真的饱了。今儿饱了口福,饱了眼福,饱了耳福,是佳儿的大造化。过些日子,佳儿在府中还席,还请长公主及太子殿下赏脸,拨冗出席。”
“那是自然。”容梅长公主很欢喜,“本宫——我可不会客气哦。”
宫灯高悬,亮如昼。
容梅长公主说:“今天你们暗中观察,怎么样?”
没有正面回答,康景善反而反问她:“姑姑觉得呢?”
“你呀——真是会选妻子!”容梅长公主笑了,冲他比了个大拇哥。
“德容言功俱全,家世又足以匹配太子妃位置的好女子,京城里不少于二十个。但难得母家有家世而无野心,上上下下满门包子,就很好。更为难得的是——有这么个妙人儿手足帮扶。”容梅长公主提起李泽玉的时候,嘴角边带着她自己都不曾觉察的笑模样。
显然是非常满意,万分欣赏。
康景善道:“侄儿不曾亲眼目睹,听说她把南宁郡王世子,拿捏得灰头土脸的?”
容梅长公主笑意更浓,眸子底下闪过一抹和年龄不相衬的促狭:“真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骂人还不带脏字,我从来没有见过萧氏的儿子那样下不来台。不过呢,也是他们两口子活该。嗯——”
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我这就要进宫去,跟皇帝说话,这个郡王位置,可以放心传给顾蕴桥啦。”
康景善脸上飞快闪过一抹笑意,瞥了蓝徽一眼。
“那就辛苦姑姑了。”
他恭恭敬敬地,对容梅长公主施了一礼。原以为容梅长公主要走,谁知道,容梅扭脸对蓝徽道:“蓝大人。。你刚才一直在看着李泽玉,你觉得那个小姑娘怎么样?”
蓝徽道:“古灵精怪,胸无大志。倒是跟李国公如出一辙。”
“不不不。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是说——听闻她尚未婚配。你觉得,京城里什么样的子弟,才适合她?”
这话,一下子问住了蓝徽。康景善傻呵呵的说:“姑姑,你要当媒人吗?”
容梅长公主爽朗道:“当然啊。好女子,自然要先下手为强啦!李诚两口子是个面软心善脑子不好使的,之前差点儿糟蹋了佳儿,这会儿本宫可不放心他们了!趁着他们两个注意力还在佳儿身上,赶紧替玉儿物色个好儿郎。这个越界冰人,本宫是当定了!”
蓝徽冰山般的脸面,愈发添了三分寒意。
康景善连连点头:“嗯嗯嗯。有道理!这件事我也挂在心上的。不过我总想着等我大婚过后,成了名正言顺的姐夫了,才好插手。谁知道姑姑和我想一样去了。”
姑侄两个,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罗列京城中有名字的好儿郎。就好像此番不操心,李泽玉就嫁不出去似的。八卦得不得了……
“微臣倒是觉得。此时不必太过着急。”蓝徽插话,正在聊得头碰头的康景善和容梅长公主,双双抬头,看着他。蓝徽眉眼一动不动,脸上更是表情欠奉,
“微臣恰好,跟国公府是邻居。平日所见他们姐妹两个颇多。李泽玉懵懂天真,虽然已经及笄,脑子里对男女之事毫无想法。加之事事以李泽佳为重,李泽佳一日不大婚,她一日不会答应定自己终身。何况,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国公府内,全靠她们姐妹撑着门楣的。李泽凯今年才进学,年岁太幼。李泽佳嫁给殿下之后,家里就靠李泽玉一人了,她不会那么轻易离开的。”
一边仔细听着,一边忍不住拿帕子猛按眼角,容梅长公主带了鼻音:“呜呜,原来玉儿这么可怜。看着又好可爱。真是的,皇帝怎么不努力多生几个儿子,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蓝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