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一边假意轻抚自己的脸，表情和动作都很夸张。
逗得旁边人嘎嘎直乐。
李泽玉气定神闲地吃着点心，主打一个不理。
石青宁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了，索性拦在李泽玉面前：“李二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老年聋的毛病啦？”
李泽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见她衣服头饰，都还是从前见的老款式，只是比平常压多了三倍的分量，满头珠翠，几乎看不到头发本发了。
她懒洋洋道：“我以为哪家的野猫在闹，没想到是你啊。怎么，你的好闺蜜，如今不带你玩了？要来凑我们这桌热闹？”
拈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眸光笑盈盈地飘向了上首的桌子。
丰收宴是围桌，按照地位编排。
若非李泽佳坚持要跟妹妹一起，她原本也应该上坐。也幸亏她没有往上坐——那一桌，就有刚刚成为南宁郡王世子妃的成思茵。
石青宁脸一红，李泽玉的说话暗暗戳中了她的心事，“就你话多。你姐去觐见陛下和娘娘，也没带你啊！”
李泽玉挑了挑眉毛：“哎呀，原来在石姑娘心目中，世子是和陛下相提并论的啊？”
石青宁吓得魂飞魄散，瞪了她一眼：“你胡说！”
“我没胡说啊。”李泽玉无辜猫猫眼，“是你自己先提陛下的。谁都知道，陛下不是谁能见就见。可是之前，你明明跟那位亲密得秤不离砣的呢。我说，哪怕是身份所限身不由己，那也可以用小钱钱表个心意撒，这么重要的晚宴，送点而头面装饰，给你妆点，也好嘛。还带着半年前我见过的那款式。怎么的，是要走怀旧的路子么？”
旁边有人喷茶有人掩面，还有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石青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就跟开了染坊似的。
“李二姑娘。”
不男不女的声线，柔和响起，何文杰去而复返，笑眯眯的行了个礼：“经大姑娘举荐，陛下及皇后娘娘有请二姑娘。”
就跟滚油锅里撒进一把子碎冰，一桌子人沸腾了！
“大姑娘爱妹如命。”
“陛下和娘娘更是不拘一格。”
“真是天大的福气和缘分……”
石青宁目瞪口呆，坐在原地，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五味杂陈。
事已至此，李泽玉再挖苦奚落，反倒没意思了。朝着席面上的大家团团一躬，告了罪，对着木莲耳语几句，跟着何文杰离开。
等她走后，木莲下去一会儿，带了一盒子锦盒来，对大家道：“我们姑娘说，她二位没能继续跟大家聊天增进感情，深感过意不去。一点小小心意，留给大家。日后也请常来常往。”
那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个个小小的合香牌，或镂空，或缠丝，或浮雕，或阴刻，精致玲珑，更带着幽幽药香，系香牌的络子，统一结了一朵金色梅花，寓意李泽玉的商号——金缕梅。
这种小礼物，花费不高，人人有份，高情商处理，又是收获一片称赞：“二姑娘有心了。”
“真是客气又周到。怪道说礼出大家呢，这份说话行事，没有三代教养，教不出来。”
“当初国公府本来就没有犯错，不过是按规矩降等袭爵罢了。人家的底子，深厚着呢。”
大家对李泽玉一亲近，刻意给李泽玉找茬的石青宁，就被有意无意的冷落了。李泽玉倒也一视同仁，就连石青宁也有份。捏着那个小小的锦绣包，石青宁坐在一旁，默然不语，也不知道她在想啥。
“这是什么木头做的，好香。这香味，也还有点古怪？”有人拿到了，就放在鼻尖嗅个不住。一桌子人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美酒佳肴也不吃了，莺歌燕舞也不看了，都在摩挲把玩那些香牌。
有人见木莲站在一旁伺候，就问：“那丫鬟，你说，这是什么东西？听闻李二姑娘经营脂粉铺子很得法。店面小小的，名气却很大。这是她捣鼓出来的新鲜玩意儿么？”
木莲表面平静，心里也是惊涛骇浪的。
惊涛骇浪的原因，就是姑娘料事如神，早就料到了眼前一幕，就跟自己亲眼见过似的，故而特意把她留在此处，做了个钩子。所有安排明明白白，都告诉了她，可是偏生人家就身不由己地往这里去。
这就是姑娘常常挂在嘴边的“阳谋”么？
她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出早就牢牢记在脑子里的知识点：“这种香牌，是姑娘自己研制出来的独门配方，用沉香、乳香、没药、玫瑰等多种香料配比，打磨成粉过筛后，以楠木粉粘合，阴干做成。可以提神醒脑，最适合做工看书处事的时候带在身上。叫做‘合香’。”
对面大开眼界，道：“既是如此，那按道理，不单止能做香牌，还能做成别的吧？”
木莲笑盈盈的说：“夫人聪明，闻一晓十。香牌只是其中一种表现，可以做成耳环，手串，林林总总。我家姑娘说，若是一时到了寺庙，没有趁手的香料，把这些燃点了，也都得。”
桌上又一阵议论纷纷：“厉害”“想法不错”“想去看看，金缕梅那店子我知道”“等过两日就去问问”……
……
内殿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龙脑瑞香冉冉，金毯红漆熠熠。
黄门，宫女，侍卫，黑压压站了数十人，却不问一声咳嗽。
只有皇后殷殷低语，在殿内回响：“李二姑娘，你虽对本宫有恩。但，今日场景，本不欲见你。更不能直接把你请入宫中。须知道有时候抬得太高了，反而害了你。奈何太子及你姐姐力荐，也说是闲话家常罢了，就只好破例一回。你回去之后，切勿骄躁。知道么？”
李泽玉跪在下首，低着头，恭敬道：“是。”
皇后道：“你姐即将嫁入东宫。只是定远侯府门第终究低了些。因此准备重新抬回国公去。你弟弟也就罢了。皇上自有安排。你么，也要安排个虚衔了。准备给你个县主。你觉得如何？”
饭喂到嘴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