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一言不发，只是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将焦虑和恐惧全部发泄在训练上。
他怕，他怕得要死。
但他更怕的，是当夏怡需要他的时候，他还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累赘。
小杰没有回头，他依然盯着那个空位。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夏怡可以从外面取出空间里的东西。
这是一个已知条件。
但是，他们无法感知到外面的情况，也无法将信息传递出去。
空间就像单向的阀门。
小杰的眼中，骤然闪过一道亮光。
他从凳子上跳下来，转身走向另一个物资架。
陈宇和林晚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他。
小杰在一排整齐码放的物资箱里翻找着，很快，他抱出了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黑色的、造型极具科技感的无线电对讲机。
这是上次音响战略执行，夏怡兑换的。
“小杰，你拿这个干什么？”林晚好奇地问。
陈宇也停下了动作，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喘着粗气走了过来。
小杰没有回答，他将其中一个对讲机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机身是磨砂质感，入手微凉，上面除了通话按钮和调节频率的旋钮，再无他物，简洁到了极点。
“系统出品。”
小杰缓缓开口。
“空间是系统的，对讲机也是系统的。”
他抬起头，黑亮的眼睛依次看过林晚和陈宇，一字一句地说道：“它们遵循的是同一套规则。”
林晚和陈宇都愣住了。
他们不是笨蛋，瞬间就明白了小杰的意思。
“你是说……”陈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这东西，也许能突破空间的限制和夏怡联系？”
“有可能。”小杰的回答依旧谨慎，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把握，“值得一试。”
这个推论太大胆了，但也太诱人了！
如果真的能行，那他们就不再是睁眼瞎，不再是只能被动等待。
林晚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她紧紧盯着小杰手里的对讲机。
小杰没有再多废话，他走到刚刚夏怡取走物资的置物平台上，将其中一台对讲机放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剩下的那台，退后两步。
陈宇和林晚的目光锁在那台即将被传递出去的对讲机上。
时间在密闭的空间里失去了意义。
陈宇和林晚的呼吸都屏住了，
就在陈宇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时，那台黑色的对讲机，在置物平台上方闪烁了一下，像是短暂的信号不良，然后，凭空消失了。
小杰在对讲机消失的瞬间，抬起了手中的另一台。
“滋——”
轻微的电流声响起，他按下了通话键。
他的声音直奔主题。
“夏怡姐姐，听得到吗？”
故宫，某座偏殿的阴影里。
夏怡靠在朱红宫墙上，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一直能看到空间里发生的一切。
那块只有她能看到的、悬浮在眼前的虚拟屏幕，正实时播放着空间内的景象。
她看到了陈宇近乎自残式的训练，看到了他发泄背后的自责与遗憾。
她看到了林晚坐立不安，一遍遍抚摸着手腕上那根早已失去温度的红绳。
当小杰提出那个大胆的猜想时，连夏怡也忍不住多出一份期待。
空间是单向的。
她可以从外面取走东西，却无法将任何信息传递回去。
这种感觉，就像看着家人被关在玻璃盒子里，他们无法看见你，你无法告诉他们你很安全。
就在刚刚，她眼前的虚拟屏幕里，小杰放上了那台对讲机。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心念一动。
冰凉的触感出现在掌心。
那台黑色的对讲机，静静地躺在她手里，仿佛一座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紧接着，小杰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声，清晰地响了起来。
“夏怡姐姐，听得到吗？”
夏怡吸了一口气，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
“可以听到，信号清晰。”
她顿了顿，快速整理着信息。
“我目前被困在故宫的一处宫殿里，具体位置不明。外部巡逻密度极高，都是全副武装的军人，五人一组，交叉巡视，没有死角。”
她透过殿门的缝隙，看着一队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不远处走过，皮靴踏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们的行动模式和警戒级别很高，我尝试过几次转移，都无法靠近太和殿区域，外围已经被彻底封锁。”
这意味着，她连清扫任务的起始点都无法抵达。
空间内，听到夏怡冷静清晰的声音，陈宇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头上还顶着湿透的毛巾，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夏怡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关切。
林晚也凑到小杰身边，紧张地盯着那台小小的对讲机，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夏怡的身影。
“我没事。”夏怡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只是暂时无法行动。”
“动不了才是最大的问题。”
小杰接过话头眉头紧锁。他没有去看陈宇和林晚，而是对着对讲机，语速极快地分析道：
“对方既然已经发现了你的存在，并且布下了这么严密的封锁线，就说明他们对你有所图谋。现在没有直接派人来抓你，只有两种可能。”
空间里安静下来，陈宇和林晚都认真地听着。
“第一，他们还不确定你的具体位置，正在用这种方式进行地毯式排查，逼你现身。”
“第二，”小杰的眼睛里闪过冷光，“他们在等。等他们的主力，或者说，专门用来对付你的‘武器’就位。”
夏怡靠着的宫墙传来寒意，让她的大脑更加清醒。
“我更倾向于第二种。”
她说道：“外面的巡逻人员数量又增加了，但他们的行动依旧是巡逻，而不是集中搜索。看起来更像是在构建一个包围圈。”
“没错。”小杰的判断与她不谋而合，“他们是在布网，等着你这条鱼自己撞上去。这些巡逻队只是‘渔网’，而不是‘渔夫’。这说明，他们判断你的威胁等级很高，普通的士兵不足以应对。”
这个分析，是对夏怡实力的一种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