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雪莲的声音陡然提高，“当年那个敢在雪山顶上向我表白的药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赛华佗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我怕…怕看到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怕看到你…已…已经不在了。”他的声音剧烈颤抖，“没有消息对我来说反而是种安慰，至少还能想象你在那里好好地活着……”
雪莲的眼泪终于滑落，滴在被褥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所以你就这样…让我等了三十年？”她抬起手擦去眼泪，却越擦越多，“你知道这三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她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决堤。
赛华佗再也忍不住，低下了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辜负……”
雪莲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如今满头白发，心中百感交集。她缓缓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他时停住了。
“当年…我父亲是不是威胁你了？”她突然问道，有些迟疑。
赛华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你怎么知道？”
雪莲苦笑：“我后来也想明白了…以你的性格，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赛华佗点点头：“他…他说如果我不能治好你，就不能站在你身边。”他的声音里带着当年的痛苦，“他说…雪山才是你的归宿，在那里，你才能活得更久……”
雪莲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深吸一口气，“后来，你找到治疗方法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赛华佗的声音忽然有了力量，“我走遍大江南北，寻访名医隐士，终于找到了能治好你的方法，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所以我才……”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雪莲猛地睁开眼，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苍凉：“赛华佗，你真是个懦夫。”
赛华佗：“是！我是懦夫！”他声音哽咽，“从在雪山上看到你，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勇气去找你……”
雪莲长舒一口气，或许在感慨这就是她俩的宿命。她沉默许久，终于轻声道：“药要凉了。”
赛华佗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端起药碗：“对…对，先喝药。”他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药汁几乎要洒出来。
雪莲想要接过药碗，却被他轻轻避开：“我…我来喂你吧。”
雪莲看了他一眼，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有再拒绝。赛华佗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药，轻轻吹凉，送到她唇边。这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这三十年来每天都在练习。
药汁苦涩，雪莲微微皱眉，但还是喝了下去，却觉得心头泛起一丝久违的甜意。她的目光落在赛华佗专注的侧脸上，那里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依然能看出当年那个药童的影子。
赛华佗看着她咽下药汁，心中涌起无限柔情。“苦吗？”他轻声问。
“太苦了，”她皱眉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懂得加些甘草调和。”
赛华佗终于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记得你最讨厌甘草的味道。”
雪莲看着他，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柔软：“你…还记得？”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赛华佗轻声说，“你爱吃的桂花糕，讨厌的雨天，还有你笑起来时左边脸颊的小酒窝……”
一滴泪水从雪莲眼角滑落，她别过脸去，仿佛这三十年的苦等，值得了。
赛华佗的手顿在半空，眼中满是愧疚：“我…我以后每天都会给你熬药，直到你完全好起来。”
雪莲看着他：“然后呢？”
赛华佗放下药碗，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如果你愿意，我想用余生来补偿这三十年的亏欠。”
雪莲的手在他掌心中微微颤抖，但没有抽回：“三十年…我们都老了。”
赛华佗摇头：“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雪山上那朵最美的雪莲。”轻轻擦去她的泪水，“三十年了…你还是这么爱哭……”语气中带着宠溺，温柔得不可思议，“来先把药喝完，然后好好休息。”
雪莲微微点了点头，就着赛华佗的手，将剩下的药一饮而尽。药汁苦涩依旧，却因为这份久违的温情而变得可以忍受。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为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三十年的隔阂，似乎在这一刻，被一碗苦涩的药融化了少许。
雪莲终于轻轻回握了赛华佗的手：“药…还有吗？”
赛华佗愣了一下：“有！有！我这就去……”他刚要起身，却被雪莲拉住了。
“不急……”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下，“再…再陪我一会儿。”她的眼中带着恳求，像是害怕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他又会消失不见。
赛华佗坐到床沿，将雪莲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颊上：“好…多久都行。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屋外，虎云和李飞靠在门边，听到这里，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虎云的眼角微微湿润，悄悄拉过李飞的手，轻声道：“走吧，别打扰他们了。”
李飞点头，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
“他们终于和好了。”虎云轻声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李飞站在她身旁，目光温柔：“两人的心还是在一起的，只要能打开心结，一切就是水到渠成了。”他看着虎云的侧脸，忽然问道：“云儿，如果有一天我们被迫分开三十年，你会等我吗？”
虎云一愣，随即瞪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胡说什么！”她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力道大得让李飞龇牙咧嘴，“你要是敢消失三十年，我就……”
“就怎样？”李飞笑着追问，他故意揉了揉被掐痛的地方，却依然保持着那个欠揍的笑容。眼中却带着却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我就把你冻成冰雕，摆在龙隐峰顶看门！”虎云恶狠狠地说，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安。
李飞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认真道：“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的。”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就算要翻遍整个天下，我也会找到你。”
虎云的脸微微发热，别过头去：“谁要你找……”
李飞一把将虎云拉到身边，紧紧地抱住她：“那我们就拴在一起，一刻也不分离，这样就不用找了。”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间是她发间淡淡的清香。
虎云一时没反应过来，楞得瞪大了眼睛，等反应过来，已经在李飞怀里，她双手握拳，轻轻捶了下他的后背：“少臭美了，谁要跟你一起……”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变成了温顺的依偎，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了他的腰。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药庐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们对视一眼，连忙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