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冰原,寒风如刀,卷起漫天雪沫,将天地染成一片苍茫。铅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在这片生命禁区的最深处,一道巨大的冰川裂隙如同大地的伤疤,幽深不知几许。
裂隙边缘,数道身影悄然出现,正是林玄师徒四人。林宝儿被林玄以一道温和的星辉护罩笼罩,隔绝了外界的酷寒与凛风。熊山王并未跟来,他自知实力不足,贸然跟随只会成为累赘。
师父,就是这里,陈稳指着下方深不见底的裂隙,神色凝重,即使站在边缘,也能感受到从那黑暗中弥漫出的混乱、扭曲的气息,比留影石中看到的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不适。
石铁打了个寒颤,不是冷的,而是那股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排斥:这鬼地方,比南极那会儿还邪门!
周一鸣迅速拿出几个阵盘布下,干扰并监测着周围的能量流动,沉声道: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而且有很强的精神污染特性,大家务必紧守心神。
林玄目光平静地扫过裂隙,点了点头:跟紧我。
他率先向下飘落,身形在呼啸的寒风中稳如磐石。陈稳三人紧随其后,全神戒备。
越往下,光线越发昏暗,四周的冰壁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幽蓝色,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发光。那股混乱扭曲的气息也越来越浓,如同无形的触手,试图钻入人的脑海,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恶意。
稳住!林玄的声音如同清泉,在众人心头响起,瞬间驱散了那股不适。他周身散发出淡淡的清辉,将徒弟们笼罩在内,隔绝了大部分的精神侵蚀。
下降了约莫千丈,脚下终于不再是虚无。一片相对开阔的冰窟出现在眼前,而冰窟的中央,正是那个不断旋转、扭曲的混沌漩涡!
近距离观看,这漩涡更加骇人。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存在于现实与虚幻夹缝中的孔洞,直径约有三丈,内部是不断变幻的、令人眩晕的混沌色彩,无数难以名状的阴影在其中翻滚、嘶嚎,散发出纯粹的恶意与毁灭欲望。漩涡的边缘,空间如同水波般不断荡漾、碎裂又重组。
而在漩涡的正前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身形笼罩在一件宽大的、绣着无数玄奥银色符文的黑袍之中,气息与周围的混乱格格不入,带着一种绝对的“秩序”与“冰冷”。
似乎是察觉到林玄等人的到来,那人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被兜帽的阴影遮蔽大半,只能看到下半张脸,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很薄,紧紧抿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并非人类的眼睛,而是两团不断旋转的、如同微型银河般的银色漩涡,冰冷,漠然,仿佛不含任何情感,只遵循着某种既定的规则。
止步!
他开口,声音如同两块冰晶摩擦,干涩而冰冷,不带任何起伏。
“此地,禁止通行。”
林玄停下脚步,看着对方,眼神平静无波:‘守门人’?
那银色漩涡般的眼眸微微转动,落在林玄身上:规则漏洞携带者,林玄。以及,必须被‘修正’的异常个体,林宝儿。你们的出现,本身即是对‘门’之规则的亵渎。
他的话语直接而残酷,将宝儿定义为了需要被清除的“异常”。
石铁瞬间暴怒,踏前一步,罡气勃发:你他娘的说谁是异常?!
那守门人甚至没有看石铁一眼,只是冰冷地重复:规则之下,不容例外,交出异常个体,接受规则审查,或,被彻底抹除。
抹除?林玄忽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就凭你?一个被规则束缚,连自身情感都已舍弃的可怜傀儡?
守门人银色的眼眸骤然收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连空间都仿佛要冻结:亵渎规则,罪加一等!
他抬起一只手,掌心对着林玄等人,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但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排斥”与“否定”之力,如同无形的巨浪,轰然压来!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意图从根本上将林玄等人定义为不应存在之物,从而将其从现实中删除!
陈稳三人瞬间感到自身的存在变得模糊,仿佛随时会化作虚无,连思维都开始停滞!这是他们从未遭遇过的攻击方式,超越了能量与物质的层面!
“定。”
林玄只吐出一个字。
言出法随,规则重塑!
那股无形的“否定”之力,在触及林玄周身三尺之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可撼动的叹息之墙,瞬间冰消瓦解,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守门人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细微的波动,银色眼眸中的漩涡旋转速度加快:你……干涉了规则?!
规则?林玄微微摇头,你所遵循的,不过是他人制定的枷锁,真正的规则,源于心,源于道,源于这浩瀚星海的生生不息。
他不再多言,并指如剑,对着那守门人,凌空一点。
这一点,并非指向守门人本身,而是点向了他与身后那混沌漩涡之间,那无形的规则连接线!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在灵魂层面响起。
守门人身体猛地一震,银色眼眸中首次流露出了一丝……类似于“痛苦”的情绪?他周身的秩序力场开始变得不稳定。
你……竟能斩断我与‘门’的链接?!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难以置信的波动。
一道分神化身,也敢在我面前妄言抹除?林玄语气淡漠,滚回去告诉你主子,想动我徒弟,让他亲自来。
他袖袍一拂,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席卷而出,并非毁灭,而是“驱逐”!
那守门人的化身在这股力量下,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句冰冷的余音在冰窟中回荡:
规则……不会容忍……漏洞……
解决了守门人化身,林玄将目光投向那依旧在旋转的混沌漩涡。
他能感觉到,漩涡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充满混乱与毁灭的次级维度,那里充斥着被“门”过滤掉的负面能量与规则碎片,也正是寂灭力量滋生的温床。
师父,这东西留不得,陈稳沉声道。
嗯,林玄点头,他双手虚抱,周身星辉大盛,仿佛引动了整片北极的星辰之力!
星辰轮回,封!
无数璀璨的星辉从他掌心涌出,化作一道道巨大的、蕴含着生灭轮回道韵的星辰锁链,如同活物般缠绕上那混沌漩涡!锁链收紧,星辰之力与漩涡中的混乱能量激烈碰撞、湮灭!
漩涡的旋转速度开始减缓,内部的阴影发出无声的哀嚎,最终,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中,整个混沌漩涡被无数星辰锁链强行压缩、封印,化作一颗拳头大小、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透明晶珠,落入了林玄手中。
冰窟内,那令人不适的混乱气息瞬间消散。
林玄看着手中的封印晶珠,目光深邃。
守门人……寂灭……还有那隐藏在更深处的,“新人类基金会”与这一切的关联……
北地之行,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却也引出了更多、更深的谜团。
(第八十四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