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的手指还停在控制台的截取键上，那道倒三角波纹的数据静静躺在私人文件夹里。他没再抬头看夜空，而是转身走向讲台角落的主控接口。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光痕，和这频段残留的节奏对不上——一个太快，一个太慢，像是两股信号在错位穿行。
“汐月。”他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
她正低头核对水母信使的返程时间表，听见叫唤立刻走过来。“怎么了？”
“查一下昨晚所有进出学堂的通讯记录，特别是光语加密通道。”秦放把数据线插进法杖底座，“我要知道有没有外接痕迹。”
汐月皱眉接过终端，手指划了几下。“奇怪，三只信使本该两小时前回岛，现在没信号了。”
“不是失联？”秦放盯着屏幕。
“不是普通的断连。”她摇头，“它们的能量脉冲消失了，就像……被人从源头掐断。”
秦放眯起眼，把那段倒三角波纹拖进分析框。系统弹出提示：频率匹配度78%，参照样本为深海迷雾区古共振模式。
“铁幕！”他抬高嗓门。
机械傀儡舞团团长从阴影里走出来，齿轮关节发出轻微咬合声。“在。”
“拿你的解码器，去中继节点查一趟。灰烬负责的那个模块，最近有没有异常接入？”
铁幕沉默两秒，眼眶里的红光闪了一下。“有。昨天凌晨三点十二分，收到一段未授权指令流，伪装成日常维护协议。”
“来源呢？”
“被擦掉了。但残留信号……”铁幕调出投影，“和你现在手里的数据，底层结构一致。”
秦放咧了下嘴，不是笑。“好家伙，借咱们自己的网搞渗透。”
他转身拍了下讲台：“石敢当！”
岩甲蜥族长从广场边缘大步走来，脚步震得地面微颤。“啥事？”
“带人去中途浮岛。信使失踪路线必经那里，你埋伏一队精锐，看看有没有人在蹲点截消息。”
石敢当点头就要走，秦放又补了一句：“别打草惊蛇，抓活的。”
天刚亮，第一批学员陆续到学堂门口。光翼族少年抱着教材站在门口，看见岩甲蜥战士走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突然，教学楼中央的全息屏亮了。
画面是墨鳞站在一片废墟前，对面站着银白色机体的洛基·x。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羽蛇族不会永远臣服于一个人类疯子。等他垮台，我们自有选择。”
全场哗然。
“她说这种话？”一个鱼人族学员瞪大眼。
“难怪上次训练她不肯配合！”另一个光翼族成员光频剧烈闪烁。
消息传得飞快。不到十分钟，一群代表围到讲台前，要求解释。
秦放早就站在那儿了。他没急着说话，而是把麦克风法杖插进主控口，调出视频元数据。
“你们看这里。”他指着一行编码，“这个频段，昨晚入侵过中继站。再看动作帧率——墨鳞眨眼频率不对，真她每分钟眨八次，这段视频里是十一次。”
没人吭声。
“要证明很简单。”秦放转头，“墨鳞，来一下。”
墨鳞从人群后走出，冷冷扫了一圈。“说吧，要我做什么？”
“用古星神语说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她皱眉，但还是开口了。音节一出，空气中浮现淡淡的符文轨迹。
秦放再播放原视频里的对应片段，两组符文完全不重合。
“假的。”他说，“高维投影伪造，技术不赖，可惜漏了个细节——她说话时鳞片不会反光。”
底下有人松了口气。
“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秦放打开通讯面板，“启动弹幕军师团紧急投票：是否升级安防等级？选项A维持现状，b加强监控，c封锁非核心区域。”
倒计时三十秒。
结果出来：b胜，支持率82%。
秦放收起终端。“从现在开始，所有对外通讯必须经过双重复核。铁幕，你带机械舞娘团接管信号塔；汐月，潮汐歌谣今晚加练一小时，我要知道每一滴水里的动静。”
中午，石敢当带队回来了。
他们押着三个被捆住手脚的岩甲蜥族人，其中一个脸上有疤。
“认得吗？”石敢当把人往前推，“都是族里边缘成员，平日不出任务，也不参加集会。”
秦放蹲下来，盯着那张带疤的脸。“谁指使你们的？”
那人闭嘴不答。
“不说也行。”秦放站起来，“反正你们带出来的信息，我已经反向追踪到了。对方用了倒三角频段，说明他们在深海区有据点。而且……”他顿了顿，“能屏蔽信使脉冲，说明不止是技术强，还有内应提供权限。”
人群一阵骚动。
“我不信！”一个年轻战士喊出来，“怎么可能有内鬼？”
秦放没理他，而是看向灰烬所在的方向。那个病态灰色的蜥蜴人站在远处，眼神闪了一下。
“灰烬。”秦放喊了一声。
灰烬僵住。
“你负责的中继模块，为什么会有未登记的远程访问记录？”
“我……我不知道。”他结巴。
“不知道？”秦放冷笑，“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异常信号出现，都刚好是你值班？”
灰烬后退一步。
“把他看起来。”秦放挥手，“没我的命令，不准离开控制区。”
下午的会议，几位族首领聚在共鸣塔下。
“学堂是不是先停几天？”鱼人族代表提议，“等查清楚再说。”
“不行。”秦放直接否了，“谁想让我们停下交流，谁就越怕我们继续。”
“可现在人心乱了。”光翼族长老说，“昨晚又有两起光语失控，差点伤到学员。”
“那就是更不能停。”秦放拿起法杖，“敌人要的是分裂，我们偏要上课。而且——”他环视一圈，“我准备直播。”
“直播？”墨鳞挑眉。
“对。全星系直播。把证据放出去，让所有人看到真相。也让幕后的人，再出手一次。”
铁幕上前一步。“需要我构建弹幕护盾吗？”
“要。今晚就布防。汐月配合，用歌声把打赏能量转成防御层。石敢当带人巡逻外围，任何靠近浮岛的不明单位，直接拦截。”
他最后看了眼控制台。“他们以为切断几条信号就能乱我们？太小看这套系统了。”
众人散去，各自行动。
秦放独自留在讲台前，手指轻敲法杖顶端。直播界面已经准备好，标题框空白着，只等他输入。
外面，夕阳沉进云层。
共鸣塔的灯光一明一暗，像在呼吸。
他的手按在启动键上，指尖微微发烫。
屏幕右下角，连接进度条走到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