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重症监护室内,消毒水的气味依旧浓郁,但氛围却与之前的命悬一线截然不同。
慕容峯睁着眼睛,精神头好得出奇,甚至试图活动一下被各种管线“束缚”的手臂,被一旁严密监视的欧阳冶立刻按住。
两人已经维持这种“大眼瞪小眼”的状态好一会儿了。
“峯哥,我的亲哥!算我求你了,你再闭眼休息会儿行不行?”
欧阳冶几乎要抓狂,压低声音,脸上写满了“愁苦”二字。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照顾重伤员,而是在看守一个精力过剩、随时想越狱的囚犯。
慕容峯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但中气明显足了很多:
“阿冶,我真的睡不着。而且……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浑身暖洋洋的,一点疼劲儿都没有,比受伤前状态还好。”他甚至觉得,现在让他下床跑个五公里都没问题。
“唉呀!我的祖宗!”
欧阳冶急得直跺脚,却又不敢大声,生怕引来外面的注意,“你可千万不能有这种危险的想法!你是病患!重伤员!昨天你还躺在手术台上,子弹离你的肺叶就差那么几毫米!今天你就活蹦乱跳?这科学吗?科学吗?这合理吗?!合理吗?!”
他凑近慕容峯,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告诉你,这情况太匪夷所思了!要是让外面那些医痴老教授们知道了,非得把你当成外星人切片研究了不可!尤其是枭哥,他千叮万嘱要保密,要是知道你这么快就‘痊愈’,还不得第一个撕了我,怪我用药太猛,让你引起怀疑?”
慕容峯听到这里,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眼神一凝:“是枭哥……救了我?他……”
欧阳冶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连连摆手,眼神闪烁:
“唉唉唉!打住!别打听!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越安全!”
他表情极其郑重,“你只需要记住,你这次能从鬼门关毫发无伤地回来,多亏了枭哥。其余的,别问,也别好奇!这是为了所有人好!”
慕容峯看着欧阳冶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好,我不问。”兄弟之间,有些信任,无需多言。
“那你就乖乖配合!”
欧阳冶见他松口,立刻乘胜追击,“快,闭上眼睛,装睡!至少给我装出虚弱的样子!我告诉你,没有一星期,你休想下地!这是命令,也是为了保护你和……那个秘密!”
“还有还有,”欧阳冶不放心地继续叮嘱,“等会儿转入普通病房,见到叔叔阿姨他们,还有可能来探视的领导,你一定要装虚弱!说话要气若游丝,动作要慢半拍,眼神要带点迷茫和无助!总之,绝对不能露馅!你现在就是个需要精心呵护的重伤员,明白吗?”
慕容峯看着眼前絮絮叨叨、操心得像个老妈子似的欧阳冶,忍不住失笑,揶揄道:“知道了,欧阳老妈子。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
“嗐!我怎么就成老妈子了?!”
欧阳冶眼睛一瞪,一脸委屈和愤慨,“还不是你这个伤员太不让人省心了!别人重伤昏迷不醒,你倒好,生龙活虎地想拆线下床!我这心脏都快被你吓出毛病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低声拌着嘴,谁也不让谁。
这画面若是让外面那些将慕容峯病情视为重大医学案例、正襟危坐讨论后续治疗方案的专家主任们看见,绝对会集体石化,怀疑人生:
我是谁?我在哪?这个面色红润、眼神清亮、还能跟主治医生斗嘴的人,真的是昨天那个生命垂危、需要动用全院力量抢救的重伤员吗?
而此刻,休息室内的慕辞、慕白京、佘蓉等人,依旧在煎熬地等待着,心中充满了对慕容峯伤势的担忧和对未知恢复情况的忐忑。
他们丝毫不知道,那扇紧闭的监护室大门后,正在上演着怎样“精彩”又令人啼笑皆非的画面。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
市中心公寓的主卧内,光线变得柔和。沈倾倾在柔软的大床上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傅枭。
他膝上放着超薄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微光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神情专注,显然正在处理公务。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少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枭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沈倾倾刚睡醒,声音带着点鼻音,瓮声瓮气的,像只撒娇的小猫。
听到她的声音,傅枭立刻从工作中抽离,合上电脑放到一边,转过头,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染上暖意。
“醒了?”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半杯温水,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嘴边,“喝点水。”
沈倾倾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将半杯温水喝完,干渴的喉咙瞬间得到滋润。
她放下杯子,像只无尾熊一样,懒洋洋地趴进他怀里,脸颊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满足地蹭了蹭。
傅枭一只手自然地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则重新拿起电脑,继续处理未完成的工作,动作流畅而自然。
沈倾倾看着他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图表和数据,眨了眨眼睛,忽然起了玩心,仰起小脸,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狡黠地笑道:“唔……枭哥哥,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我面前处理商业机密呀?不怕我这个‘外人’泄密给你的竞争对手吗?”
傅枭敲击键盘的手指未停,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从屏幕上移开,只是唇角勾起一抹笃定而纵容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充满信任:“你不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宠溺,“即便你真的泄密给了别人,(只要那个人不是张玄烨),我也甘之如饴。”当然,后面那个名字他只是在心里补充了一下。
这毫无保留的信任让沈倾倾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温热的蜜糖里,甜得发胀。
她凑上前,响亮地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才不会泄密呢!我可是你这边的!”
亲昵了一会儿,沈倾倾想起正事:“枭哥哥,我给张妈打个电话,让她准备晚餐吧?我们一会儿还得去医院呢。”
“不用了,”傅枭放下电脑,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已经吩咐傅雷去准备了,这个时间,应该快送到了。”
“那好吧,还是枭哥哥想得周到。”沈倾倾甜甜一笑。
不久后,傅雷果然准时送来了精心准备的晚餐。两人在公寓温馨的用餐区吃完饭后,便提着为医院众人准备好的、还冒着热气的丰盛晚餐,坐上了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幻影,再次驶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