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他低声自语。
西澳情报部门的松散结构、白人政治圈渗透的困难、以及那股根深蒂固的排外思潮,都让他感到一种紧迫的寒意。
抹杀个体容易,但要扭转一种思潮,需要的不仅是力量,更是无孔不入的信息和精准的引导。
戴维总统手中的名义情报机构,其骨干虽源自他的神盾安防,但缺乏一个真正能统合全局、深谙政治情报精髓的灵魂人物。
杨老爷子在南亚构建的那张严密、高效的情报网,才是他此刻最需要的模板。
想到要将年逾六旬、已在南亚安享尊荣的爷爷请回塔斯马尼亚那个情报总部坐镇,一股愧疚感便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老爷子为杨家、为他武振邦,付出的已经太多。
杨力坚勇猛忠诚,是个冲锋陷阵的好手,但独掌一方情报机构所需的缜密、隐忍和全局观,他确实力有未逮。
反观杨蜜和Angela,这对姐妹花在南亚政坛的光芒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杨蜜执掌政治部,手腕玲珑,将复杂的关系梳理得井井有条;
Angela统领帝立女子骑警总队,英姿勃发,声名远播东南亚。
对比之下,西澳可用之才的匮乏更显窘迫。
眼下,情报网的骨架必须先立起来。
他需要杨爷爷的经验、人脉,以及那份洞悉世事的智慧。
念头至此,不再犹豫。他拿起桌上的内部专线电话,声音沉稳:
“准备飞机,我要去帝立。最高优先级,行程保密。”
专机从棕榈泉牧场的私人机场腾空而起,刺破西澳高原清澈的晨空,一路向北,再折向西北,飞越浩瀚的印度洋。
舷窗外,云海翻腾,下方是深邃莫测的蓝色水域。
武振邦闭目养神,脑海中反复推演着与杨老爷子谈话的措辞、可能遇到的推拒,以及如何说服杨爷爷再次披挂上阵。
他知道,老爷子虽然疼他,但事关重大,且涉及晚年安逸。
他需要拿出足够的分量,不仅是亲情的恳求,更要让老爷子看到这步棋对于整个“基本盘”稳固的战略意义。
飞机降落在南亚共和国首都帝立国际机场的专用跑道时,已是当地时间的傍晚。
夕阳的金辉洒满大地,给这座充满热带风情的海滨城市镀上一层暖色。
一辆挂着特殊通行证、低调但坚固的黑色轿车早已等候在舷梯旁。
前来迎接的是杨蜜特意安排的心腹秘书,一个眼神锐利、行动干练的年轻人。
“武先生,杨部长正在主持一个重要会议,稍后会直接回府邸见您。杨老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秘书恭敬地拉开车门。
武振邦点点头,坐进车内。
车子驶离机场,汇入帝立略显喧嚣但秩序井然的晚高峰车流。
窗外,热带植被郁郁葱葱,带有南亚特色的建筑与现代楼宇交织,街头能看到身穿崭新制服、骑着高头大马巡逻的女子骑警。
Angela的工作成果已经深深烙印在这座城市的日常之中。
一种不同于西澳粗犷的、更为成熟稳固的秩序感扑面而来,这让武振邦对即将开始的谈话又增添了几分信心。
车子驶入一片绿树掩映、警卫森严的高档住宅区,最终停在一座融合了南洋风情与现代简约风格的大宅前。
这里就是杨洛夫在南亚的府邸。门廊下,精神矍铄、腰杆挺得笔直的杨爷爷正背着手,含笑看着下车的武振邦。
他穿着一身舒适的丝绸唐装,脸上带着长途旅行也未曾消磨的睿智与威严,只是眼角眉梢的皱纹,无声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爷爷!”
武振邦快步上前,语气带着由衷的敬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振邦来了。”
杨老爷子声音洪亮,拍了拍他的肩膀,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瘦了点,也黑了点。西澳那地方,风沙大,日头毒吧?进来,进来,饭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语气是长辈特有的关怀,仿佛他只是寻常回家探亲的孙辈。
武振邦心头一暖,跟着老爷子步入宅内。宅邸内部陈设典雅,既有东方韵味,也点缀着南亚特色的艺术品,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餐厅里,丰盛的菜肴已经摆好,大多是武振邦爱吃的家乡菜,显然老爷子是用了心的。
饭桌上,老爷子绝口不提正事,只是询问武振邦在西澳的生活细节,牧场的发展,黑维尔河的改造,粮食的收成,还有小镇的建设。
他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偶尔插问一两句,显示出对西澳情况的关心。
武振邦也暂时放下心事,一一回答,气氛温馨融洽。
杨蜜在会议结束后也匆匆赶回,一家人难得团聚,席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Angela因在外地指导新设的女子骑警分队,未能赶回。
饭后,移步到老爷子那间宽敞、布置得如同小型军事历史博物馆的书房。
厚重的红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墙上挂着一些老地图和照片。
秘书奉上香茗后悄然退下,并轻轻带上了门。
书房里只剩下爷孙二人。温馨的家庭氛围瞬间被一种严肃而机密的气场所取代。
武振邦知道,谈话的核心时刻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迂回,开门见山:
“爷爷,这次来,是有件非常重要,也非常棘手的事情,需要您老出山。”
杨洛夫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啜饮一口,眼神平静地看着武振邦,示意他继续。
武振邦便将西澳当前的政治局面,诺顿副总统代表的势力及其背后的白澳思潮,
戴维总统名义掌控但实际结构松散、缺乏核心领导力的情报部门现状,以及自己面临的渗透困难和人才匮乏,原原本本、条理清晰地讲述了一遍。
他特别强调了西澳作为桥头堡,与南亚这个基本盘唇齿相依的战略关系。
“爷爷,南亚的情报网在您的运作下,根基深厚,脉络清晰,成效卓着。
相比之下,西澳那边就像一盘散沙,空有骨架,没有灵魂,更缺乏一双能洞穿迷雾、掌控全局的眼睛。”
武振邦语气诚恳,带着深深的请求,
“我知道您年事已高,本该在此安享清福。
让您再远赴塔斯马尼亚那偏远之地,操劳情报总部的事务,孙儿心中实在愧疚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