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阵盘上那七个红点,像七根钉子扎在我家地皮上。血刚擦干的掌心还有点黏,疼是不疼,就是胀,像是血管里灌了铁水。
他们想把我的院子变成他们的中控室?行啊,我不拦着。但得先问问这屋子认不认新主人。
手指在枯井那个点上敲了两下,声音不大:“你们种的是眼,我偏让它长成钩。”
阵盘嗡了一声,像是听懂了。我把茶话会的通讯频段拉出来,三级加密,密钥设成阿骨打上次写错的“昭哥天下第一”倒序。这玩意儿他记不住,敌人更破不了。
然后抽出断剑,往掌心又划了一下。血比刚才少,滴在阵盘边缘时只洇开一小片暗红。这次不是提纯感知,是反向喂料——我在阵盘外圈刻了道符,看着像防御阵纹,其实是漏勺。
它会定时往外渗一点能量波动,模拟玉盒封印松动的样子。频率调得跟人呼吸似的,慢悠悠的,勾引那些夜里爱偷看窗户的家伙。
系统弹幕飘过:【+6】【这波钓鱼执法,建议立案调查】
“你再刷屏我就把你挂咸鱼上卖了。”我抹了把脸,“当自己是AI客服呢?”
符纹刻完,我靠回椅子。这招不能用太久,放饵时间一长,假的也有人信。关键是要让他们觉得——楚昭确实有点东西,但他压不住,快藏不住了。
这才是最让人坐不住的消息。
阿骨打这时候从窗边翻进来,带了股外头的风。“昭哥,你要的三具残骸搞到了,西市垃圾堆捡的,零件还算齐。”
“拼一具能走的就行。”我说,“别整太灵活,动作要僵,走路像被线拽着,左脚拖地那种。”
他挠头:“为啥非得这么别扭?”
“因为死人不会走路。”我指了指阵盘,“他们用傀儡送信,说明防的就是活物感知。可傀儡再像人,也不会真去巡逻。我要是他们的眼线,看见一个‘守卫’天天绕井转圈,反而会觉得——这地方真有鬼。”
阿骨打眼睛亮了:“懂了!装得越像,越没人信!”
“你是猪都教不会的那种。”我扔了块碎布过去,“赶紧去组装。井底我放了个玉佩,外面裹了层记忆残光,亮度调到刚好能让探测法术扫出来,又不至于太扎眼。”
“那……要是他们真派人下去捞呢?”
“捞就捞。”我笑了笑,“反正井里啥也没有,除了一个会报警的铃铛。他们一碰,阵盘就响,我还省得蹲着等。”
他咧嘴一笑,转身又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脚步节奏记住了——每两个时辰一次,丑时、卯时、巳时,别早也别晚。走的时候,让它的手蹭着墙根,留下点刮痕。我要他们知道,这宅子有‘人在看’。”
阿骨打点头,跳窗走了。
屋里安静下来,我重新盯住阵盘。七处魔力种子还在闪,频率稳定,像是已经扎根。但我注意到,枯井那边的能量读数,在我释放虚假波动后,微微跳了一下。
不是系统反应,是外界反馈。
有人在监听。
好得很。监听就对了。你听得到,才愿意信。
我起身走到墙角,把扫帚拿过来,在地上轻轻敲了四下——这是新指令:所有监视妖使,进入静默模式,只录不报,等我统一调度。
然后回到阵盘前,接入城南三家废弃铺面的地脉节点。这三处都是老房子,早年做过驿站、当铺和药栈,地下还连着旧水道,残留的魔纹没清干净,正好拿来跳信号。
我把阵盘的监听线路接进去,形成一条“盲区链”。敌人传信喜欢走暗道,那就让他们继续走。只不过,他们以为的私密频道,现在成了我的直播频道。
“老鸹去烟囱,泥鳅守水道,铁头驼巡街角。”我对着阵盘低语,“看到灰袍傀儡,别动它,记它的步速、停顿时间、转弯角度。尤其是它停下来‘发呆’的时候——那是它在接收指令。”
数据录下来,反向推演控制源位置。只要抓到一次指令脉冲的起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牵线的人。
我不是要抓一个两个探子。我要的是整张网。
做完这些,我坐在椅子上,把整个流程捋了一遍。
第一步,放饵:用虚假能量泄露吸引注意;
第二步,造疑:在枯井设假守卫,制造“此地重要”的假象;
第三步,引流:让敌人的联络链自然暴露在我们监控下;
第四步,反控:通过傀儡行为模式,定位指挥中枢。
最后一步——收网。
但我不能随便动手。一旦打草惊蛇,他们缩回去,下次再来就是大军压境。我得等一个信号,一个明确到不能再明确的信号——他们真的信了。
所以我设了三重验证。
第一,枯井被窥探次数超过五次。一次可能是路过,两次是怀疑,五次以上,那就是盯上了。
第二,锻炉坊聚集人数达七人以上。少于七人,可能是小队侦查;七人齐至,必是行动预备。
第三,任意一人携带高阶封印破解器。这玩意儿不是谁都能带的,敢拿出来,说明他们认定我能打开的东西,值得强行破除。
三者齐现,才是真正的“入局”。
我伸手,在阵盘中央按下血印。这一次,符纹亮起,不是防御,也不是追踪,而是一道逆向引爆阵。
它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旦触发,能在瞬间反向注入一股混乱魔力,直接瘫痪方圆百步内的所有侦测装置。那些埋在我家的“种子”,到时候不是帮他们看,而是炸给他们看。
“你们想看我开盒?”我低声说,手指缓缓划过阵盘上的枯井标记,“我可以开。”
“但我开的,可不是你们想看的那个。”
屋外传来轻微落地声,是阿骨打回来了。我没回头,只听见他压低声音说:“昭哥,傀儡装好了,已经开始走第一圈。老鸹也到位了,说烟囱底下有灰迹,像是最近烧过什么东西。”
我点点头,目光仍锁在阵盘上。
枯井的信号点,刚刚闪了一下。
不是我动的。
是外面有人探了一次。
来得挺快。
我抬手,在阵盘侧面拨了个开关——从现在开始,所有数据自动备份到断剑内部,主阵盘只显示经过篡改的假图谱。他们能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他们看的。
阿骨打凑过来:“下一步咋办?”
我盯着阵盘,轻声说:“等。”
“等他们把戏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