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驱散了何雨柱所有的困意和刚刚因获得情报而产生的些许振奋。
核心数据库未授权访问?信号出现在我附近?
一股寒意沿着脊椎急速窜升。是巧合?还是那个恶意的窥视者故意栽赃?或者是“守夜人”墨嵩的行动被发现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脸上适时地露出惊愕、茫然,以及一丝被无端怀疑的委屈和愤怒——这正是“李默”这个身份该有的反应。
“黑子大哥,这……这是什么意思?”他撑起身体,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难以置信,“我昨晚伤口疼得厉害,很早就吃了刘医生给的止痛药睡了,根本就没出过门!什么数据库访问,我完全不知道啊!”
他的目光扫过黑子身后那两名内部保卫人员。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带着职业性的审视和压迫感,紧紧锁定着他的一举一动。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和钢笔,显然准备记录。
“李技术员,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请你配合。”黑子的语气公事公办,但何雨柱还是从他眼神深处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和……暗示?他是在提醒自己谨言慎行。
“配合,我一定配合。”何雨柱连忙点头,挣扎着想要下床,动作间故意牵扯到左腿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又白了几分,演技无可挑剔,“只是……我这腿……”
“不必下床,我们就在这里问几句话。”那名拿着笔记本的保卫人员开口了,声音平平无波,“姓名,单位,职务。”
何雨柱依言回答:“李默,部里第七研究所,助理技术员。”
“何时抵达‘磐石’电站?”
“前天下午,因为途中车辆事故受伤,被直接送到医务室。”
“昨晚,具体从几点到几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有谁可以证明?”
来了,核心问题。
何雨柱心中凛然,脸上却依旧是那副虚弱又带着点被冒犯的神情:“昨晚?我大概晚上八点多就睡了,刘医生和黑子大哥都可以作证。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伤口疼,睡得也不踏实,断断续续的,没出过门,也没见过别人。直到刚才黑子大哥你们进来。”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咬死了自己从未离开,并将刘医生和黑子拉作了时间证人。
“你确定没离开过?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异常动静?”另一名保卫追问,目光如同探照灯,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异常动静?”何雨柱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的样子,“好像……后半夜是听到窗外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跟黑子大哥早上提过,他说是山里的动物。”他再次将之前的说辞抛了出来,既回答了问题,又暗示了可能存在外部干扰,将自己摘得更干净。
两名保卫人员对视一眼,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李技术员,据我们所知,你虽然是助理技术员,但对电子和通讯原理,似乎有一定了解?”拿笔记本的保卫换了个方向,开始了技术层面的试探。这问题更加凶险,一个回答不好,就可能被抓住把柄。
何雨柱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露出苦笑:“同志,您太高看我了。我是学机械的,对电子通讯那是一窍不通。这次下来主要是学习电厂机械维护相关的,数据库……那东西我连碰都没碰过,怎么访问?”他语气诚恳,带着点知识结构受限的无奈。
他一边应对,一边暗中调动起那丝元炁,并非为了攻击,而是尝试提升自己的感知,捕捉对方细微的情绪波动和能量变化。在这种高压环境下,精神高度集中,他发现自己对元炁的操控似乎比平时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他模糊地“感觉”到,那名提问的保卫人员,在问他技术问题时,身上散发出的“场”带着一种锐利的、审视的意味,而旁边另一人则更偏向于观察和记录。黑子的“场”则相对复杂,有关切,有警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我们检查了访问记录,”保卫人员继续施压,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入侵手段非常高明,使用的伪装信号源确实在你这个区域短暂出现。这一点,技术部门有明确的日志记录。你怎么解释?”
“我解释不了!”何雨柱适时地表现出了一丝激动和委屈,声音提高了一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人就在这里躺着,腿还伤着,我拿什么去访问数据库?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信号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他再次将话题引向可能存在的外部因素。
他不能慌,不能乱。对方没有确凿证据,否则来的就不是问话,而是直接抓捕了。这更像是一次敲山震虎,或者内部排查的常规程序。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两名保卫人员不再提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又像是在施加心理压力。
何雨柱垂下眼睑,避开那令人不适的直视,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内心却在疯狂思考。是谁在陷害他?目的何在?是为了阻止他接近七号机组?还是想借电站内部保卫的手除掉他这个变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那名负责记录的保卫人员合上了笔记本,对黑子点了点头:“情况我们了解了。李技术员,这段时间请你不要离开限定活动区域,随时配合我们进一步的调查。”
“我一定配合。”何雨柱连忙保证,脸上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两名保卫人员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了观察室。
黑子落在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何雨柱一眼,眼神复杂,低声道:“好好休息,别多想。”说完,也带上门离开了。
观察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何雨柱缓缓靠回床头,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刚才的交锋看似平淡,实则凶险异常,每一句问答都是在悬崖边上行走。
他成功暂时应付了过去,但危机远未解除。内部保卫已经盯上了他,他的活动会受到更严格的限制。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手段阴险,这次栽赃不成,必然还会有下一次。
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黑子最后那句话,似乎别有深意。“别多想”?是让他安心,还是暗示他……有人会处理后续?
他必须尽快将“归位”计划提上日程。敌人已经出招,他不能再被动等待。
他再次拿出墨嵩给的那张皮质图纸,就着窗外渐亮的天光,仔细研读起来。图纸上的结构异常复杂,许多通道和舱室都未被标注在官方图纸上,尤其是核心控制单元内部,那“钥匙”归位的基座所在,周围布满了代表能量节点和符阵回路的奇异符号。
三天时间,他不仅要记下这幅图,还要尝试理解这些符号代表的元炁运行规律。同时,他必须争分夺秒地提升修为,确保在“归位”时拥有足够的引导能力。
他将意念沉入丹田,再次引导元炁运转。这一次,他不再仅仅运行《基础导引术》,而是尝试对照图纸上的符号,模拟元炁在类似结构中的流动。
这极其困难,如同小学生试图理解高等数学。元炁在体内横冲直撞,几次都险些失控,带来阵阵胀痛。但他咬牙坚持着,他知道,这是最快掌握“青桐”核心原理的方法。
怀中的金属碎片持续散发着温和的共鸣,仿佛在安抚和引导着他那笨拙的尝试。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修炼和理解图纸时,观察室的门,再一次被敲响了。
这一次,敲门声很轻,带着一丝迟疑。
何雨柱猛地从沉浸状态中惊醒,迅速将图纸藏好,警惕地望向门口。
“谁?”
门外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让何雨柱意想不到的声音,带着一丝怯懦和复杂,轻轻响起:
“是……是我,秦淮茹。”
何雨柱心中剧震,秦淮茹?!她怎么会在这里?! 老周不是说她被隔离审查了吗?是审查结束了?还是……她自己逃出来的?或者是,带着新的任务而来?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她的突然出现,是福是祸?何雨柱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沉声应道:“门没锁,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