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的食物消耗记录，低得离谱！几乎只够维持最低生存标准！没有淡水补给记录，没有日常用品消耗！”
“唯一的……废料输出记录是……”
聂菲的声音开始颤抖，“是堆积如山的……衣物！需要定期批量焚烧处理！”
“他们不是在关押灵韵者！他们是在系统性地处决！那三百万人……可能……可能都被……处理掉了！港口基地……在吃人！”
然而，面对如此石破天惊的情报，苏瑶兜帽下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怀疑。
数字不对！
整个华夏，灵韵者的比例再高，总人口基数在那里。
按照1%的觉醒比例，全国灵韵者总量也就在一亿左右。
天京一地，十年吞掉三百万？
相当于全国三十分之一的灵韵者无声无息消失了？
军方、各方势力都是瞎子吗？
这几乎不可能瞒天过海。
行动也有漏洞。
如果这情报如此致命，叛军为何只派了一个二阶的小队和零星六阶追杀？
不应该是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最强力量灭口吗？
最关键的是——
“你为什么不通过军部加密通道传回情报，要选择孤身逃亡？”
苏瑶直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特战部有最高级别的保密传递渠道，比一个人冒险逃亡可靠得多。
聂菲急切解释：“通道被物理切断了！港口基地有极强的信号屏蔽，我拿到数据后尝试过所有备用方案都失败了！我只能趁乱逃出来，想找机会联系部长！”
解释合理，但苏瑶心中的警惕并未消除。
这情报太惊悚，惊悚到像是……
故意要让人知道一样。
它指向性太明确。
天京港基地有惊天秘密，快去查！
会不会是陷阱？
一个精心布置的局，用一份半真半假、震撼人心的情报，引诱她苏瑶前往那个所谓的“二号基地”？
苏瑶的精神力无声无息地蔓延，如同最精细的触手，感知着聂菲的每一丝情绪波动，探查着周围最细微的能量异常。
她必须确认，眼前这个看似忠诚悲壮的特工，是否本身也是局的一部分。
但另一方面，如果这情报是真的……
那背后隐藏的真相，将彻底颠覆苏瑶对这场末日的认知。
海魔母体……需要什么？
庞大的能量？
特殊的基因样本？
灵魂本源？
如果港口基地是一个巨大的“处理厂”，三百万灵韵者被作为“养料”……
那元龙这头母体，在过去十年里，究竟成长到了何种可怕的地步？
它建造这个“供养体系”的目的，又是什么？
进化？
繁殖？
还是进行某种更恐怖的仪式？
而华夏高层，乃至军方内部，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还是说……有一部分人，早已默许，甚至参与了这场用同胞血肉滋养怪物的交易，以换取力量或所谓的“稳定”？
时间线也吻合。
过去十年，正是末世秩序初步建立，也是母体从隐藏转向活跃的阶段。
苏瑶心中念头飞转，表面却不动声色。
聂菲蜷缩在黑袍下，身体因脱力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苏瑶。
她能感觉到对方那平静外表下蕴含的审视与怀疑，这非但没有让她不安，反而让她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长官，您怀疑我，是应该的。”
聂菲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冷静。
“如果我是叛军派来的棋子，此刻最该做的，是千方百计取信于您，诱导您相信情报，而不是在这里接受您的质疑。”
“您的警惕，恰恰证明了您是真的军方高层，是真的在乎情报的真实性，在乎行动的成败。”
她顿了顿：“至于追杀规模……我认为，不是他们不想派更强的人，而是他们不敢！这份情报一旦大规模泄露，会动摇整个叛军的根基！”
“他们只想秘密处理掉我这个‘意外’，把事情压下去，所以只动用了内部负责‘清理’的管理层力量，避免引起外界，尤其是军方主力的注意。这反而说明，我拿到的东西，真的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说到无法传递情报的原因，聂菲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后怕。
“长官，您可能久居高位，不了解我们这些潜伏者的处境！我们的个人系统界面是受监控的！”
“任何非常规的通讯尝试，哪怕再隐蔽，都会触发警报！我见过太多战友，因为一次看似安全的联络，就被‘上级’精准地出卖、清除！”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这半年，军方内部……已经烂透了！我不知道还能信谁！我的直属上线，三个月前突然失联，后来才知道是被自己人清理了！”
“原因不明！在见到部长，确认绝对安全之前，我宁可死，也绝不敢通过任何渠道传递这份情报！”
这番逻辑清晰、情感真挚的解释，像重锤一样敲在苏瑶心上。
聂菲表现出的，不是狡辩，而是一个在背叛与阴谋的泥潭中挣扎求生的潜伏者，最真实、也最无奈的绝望与坚持。
苏瑶沉默片刻，暗中通过加密频道，联系了远在京都、负责情报梳理的赵洪叶。
她只提供了聂菲的代号和基本特征。
很快，赵洪叶那边传来了回复，语气带着惊讶和一丝凝重：“‘信天翁’？她是我们行动组的元老级潜伏者了！履历……干净得有点过分。”
“父亲是早期行动组的骨干，十二年前在一次‘海魔袭击’任务中殉职。等等……记录显示，她八岁时，曾随父参与过一次外围调查任务，时间点……正好是元龙‘遇刺’两年后！”
“之后就被秘密安排长期潜伏，因为背景极其‘清白’，成功打入了叛军核心后勤系统。不过她实力只有二阶，一直无法接触更高层，加上这几年内部混乱，几乎断了联系……”
这份履历，让苏瑶心中的疑虑消散了大半。
父亲殉职、幼年经历特殊、长期潜伏、实力低微难以被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