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考齐传铮没参加。
他直接参加的分项考核。
武考那几天，齐传铮压根没见到楚云天，又是批卷又是考核又是宗门的事儿，忙的不见人影。
那天晏弦终问他，属狗的啊天天跟惦记肉包子似的惦记楚云天，他说是啊，一天看不见就浑身难受。
晚上楚云天就来敲门了，说是聊事，聊着聊着就把他摁在内间的墙上一顿亲，亲完还警告他，不许胡思乱想。
楚云天比他高，齐传铮根本挣不开，被活活亲到喘不上气；完了楚云天还比他更狗的扯开他衣领咬了一口，跟他说再天天想那些有的没的，疼不死他。
齐传铮四下没找着镜子，但也能猜到自己肩膀上必然是一个血痕。他吸了口凉气的揉着肩膀，面上却笑着夸楚云天有够牙尖的，他保证一个月都忘不了这劲儿。
楚云天就很无语，说给他咬爽了是吧。
现在都考核了，早上起来他穿衣服瞥了一眼，还有印子。
自己亲眷留的，爽。
昨晚上洗完澡，程亦明还以为他被蚊子咬了，肩上跟个红痣似的，想给他找膏药被婉拒了。
夏天是有蚊子，但涂蚊子的要是涂了没用，岂不露馅。
还有萧执玉，他前几天晚上也来了。
他就那样坐在窗户上一条腿屈着一条腿伸着，也不怕掉下去。
齐传铮问他又来做什么，他颇为感兴趣的说，“来看看你”。
“见过那个齐陵了？喜欢自己现在的名声吗？我这事办的很棒吧。”
“如何？捉摸不透我吧。没关系，齐传铮，我的道路永远不会改变。”
“恨我，讨厌我，畏惧于见到我，怎么，你有本事拯救我救赎我啊，没本事就别和我说那些大义凛然。”
“齐传铮，不只是文考，我随时还会再骚扰你。除了你们天恒宗有阵法，别的你看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
“我会让你记住，我萧执玉是如何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就跟那天来挑衅一下楚云天尔后就跑一样，晚上也只是来挑衅一下齐传铮，尔后就跑开。
齐传铮看着他笑的邪气的面庞，冷冷一笑：
“萧执玉。等楚云天秋日忙起来，我第一个去拜访的就是你。我倒要看看你销生楼天天到底有多闲，能让你有事没事就来盯着我们撩拨。”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萧执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我们热情欢迎你随时前来。”
想到这，齐传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不去想前几天的事，转而看向考核。
第一项就是嵇揽琛的木人阵。极罕见的是，他今天穿的不止是校服，还是文武袖。
不是，去朝露阁都没见他穿甲胄，考核他穿轻甲校服？
这显然不是他们平时穿那种校服。
如果说平时的校服是文气简洁，那么文武袖的便是轻捷中多了刚正的英气。
他步光别在露着甲光的右侧，左臂则是皮制束袖的白袍；看似儒生的衣袍下是森森寒甲，不止是修士的道骨仙风，也不止是习武之人的义气凛然。那剑似乎随时就能逼在人眼前震慑人，警告他们若是听不懂规矩，他也稍懂那么一些武艺。
规定时限是两日。齐传铮原以为长了，进去才发现没这么简单。
阵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述心太过高调，他拿的燧洗；要斩木人，还要防着误伤同僚。
“小齐。”嵇揽琛给他传音，“来这里。我送你去楚云天那一项。”
“我不用在这儿？”齐传铮点上耳朵。
嵇揽琛声音里多了一丝笑意：“怕误伤你。”
齐传铮觉得有诈。
但还是半信半疑走了过去。
“我也不用过晏弦终那项？”齐传铮满腹怀疑。
“楚云天交代的。先送你去他那。”嵇揽琛答道，“他可能有安排吧。”
齐传铮点点头，走了过去。
他总觉得楚云天把他扔进考核，不止是捣乱。
但因为是楚云天，所以无论说什么，他都会信。
而嵇揽琛看着齐传铮往前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楚云天啊，”他抬手给楚云天传音，“你确定，现在就要让他接触到重瞳的事？”
“我确定。”楚云天很笃定，“只有让他去到最开始那一世，他才会注意到一些后世没有发现的问题。”
兜兜转转，还是要让齐传铮自己知道一些。
但不是悬剑城那一战，也不是自己如何为他舍生赴死、又为生民杀妻证道。
而是，让他自己，隐约猜出一些自己的神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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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魔界？”
齐传铮没看见楚云天，但他知道楚云天那一项是幻境。
为什么他的幻境是魔界？
齐传铮转着看向四周，天火之下，是魔界的楚云天抱着齐传铮落下一个吻，尔后看着齐传铮在自己怀中身死道消化为虚影。
不是，上来他先死啊？
齐传铮还没反应过来，画面变了。
帐缦摇移间，魔界的楚云天被他压在身下，面上极其羞愤眼角还挂着泪滴，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折辱。
齐传铮正要放开抓着人领子的手，楚云天却先动了，毫不留情扇了他一巴掌还给了他一脚：“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齐传铮没吃疼，但本着不想伤害楚云天，便往后退去；这一退，他却发现自己退出了魔界的自己，好似神魂离体一般。
……所以，这是需要他神魂上位，控制魔界的自己做出正确的事，尔后让楚云天带着自己出幻境？
齐传铮心里有这个猜测，却没有贸然行动。
他眼见得魔界的自己擦了下嘴角，似乎楚云天那一声如同烈药一般；再加上这巴掌打的着实响亮，倒像是更让他兴奋了起来。
不能这样。
齐传铮没有犹豫，上前一步掰过了魔界的自己肩膀。
即使是幻境，他也不能伤害楚云天。
虽然楚云天那副模样着实让他想上手征服，但他也不是没有理智的荤虫。
唯一一个令齐传铮百思不得其解的点，楚云天无论哪一世修为都高于自己，先前从玉环感知的时候没有留意，如今看来，为何楚云天像是身上没了灵力？
齐传铮闭上眼，开始思考他为数不多从玉环看见的。
首先是他第一次看见的，来他魔宫的楚云天。
齐传铮很清晰且深刻的记得那一身伤。
但天恒宗的刑法，伤皮肉不伤根骨，主教训而非废人，楚云天一贯是最像个榜样的正人君子，怎么可能犯错犯到需要罚那么重？既然是大错显然撵他出门比废了他更合适，毕竟他也曾是知风座下的，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其次是他说自己被撵出来无路可去。
齐传铮有一部分前世自己模模糊糊的记忆，但也只有一部分，即最后一次入梦那短暂的一生，仅此而已。他仔细想着楚云天来寻他之前的，却发现，其中有三年空白。
他什么都不知道。
或者说，魔界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再加上后来晏弦终和嵇揽琛对他的态度，齐传铮用脚趾甲都能想到绝对与自己有关系。
那么，自己做了什么，要让楚云天离开天恒宗也要看着自己？
他已经知道了，楚云天来绝不只是被情思影响，那不是楚云天。那样家国大义看的比命重要八百倍的楚云天、那样生民前路看的比自己还重要的楚云天……
他来，莫非是自己对生民做了什么？
而且，他若来是想冲着自己，不会来魔宫一开始是那副上个药都好像被自己难为了的样子，也不会直到最后才真的更进一步。
齐传铮觉得自己来这个幻境，必有原因。
第一世的楚云天是真的单纯无所知，但就是为了那些大道、勇敢的做出选择。这何尝不是一种过独木桥，只是不是踏错一步进不了天恒宗，而是踏错一步便生死两重天。
换做是后面的楚云天，龙囚那一世可能听见自己让他脱衣服不是无措而是沉默，不过他本来基本就只穿裤子；灭宗那一世是真的会脱的毫不犹豫还能反过来给齐传铮扒了然后摁床上问他想做什么。
只有第一世的楚云天，是最单纯、明媚、温柔的楚云天。
也就是说，为了大义，他真的会做到极致。
齐传铮看着自己面前凝固的画面，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拉起了楚云天，低下头为他整理衣服。
他自认自己真的做不到强迫人如何，也做不到真的把人从云端拉下地狱。他不会让楚云天痛苦，想归想、意淫归意淫，即使是想他都没想过勉强人。
楚云天是人，即使魔界那样做小伏低，也不是他的玩物。
而且他记得在魔界那一世他除了别扭阴暗的离人十八丈远又看着人管着人，他没做过任何一件让楚云天受哪怕一点伤的事，也没让人哪怕疼一下。
看，即使是魔界那样穷凶极恶的自己，也唾弃那些在权势之位就疯狂伤害身边人的人。
楚云天颤抖着看着低下头的齐传铮，看着人为他整好衣襟又蹲下身捋裤脚。
无论这是幻境还是前世的记忆。
他想，如果魔界的他自己看着这一切，那应该不会阻拦，而是抱臂冷哼着无动于衷吧。
在他重新站起来，安抚的拍了拍人长发的时候，画面又变了。
是魔界，幼小的他看着养大他的魔徒的尸体、看着那些人界修士嫌弃的点着银票：“就这点。嘁。真不值钱。”
“让你打大的你又打不过，这些老弱妇孺的，能给你钱就不错了。”另一个修士抱着剑，踹了地上的尸体一脚，“诶，要是那个女魔徒没死，指不定还能卖，啧。”
小小的齐传铮就看着他们对着地上的尸体踢来踢去。那是他妹妹，会和母亲一起摘果子、唱感谢赐予的歌、会教他，与人界和平相处。
但是，这些人呢？
他们口中不值几两钱的、凝满了血污的烂肉，却是他曾经的家人。
齐传铮想去帮那个小小的自己。
但他看见了令他极其悚然的一幕。
那个齐传铮，低眸、垂眼。
再抬起时，眸中紫光大盛、周身邪风涌起。
齐传铮无比熟悉这种感觉。
昭明谷屠村时，若不是齐訾夜前来，他身上就像这小孩一样、热流涌动。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感知这些，齐訾夜已经救了他们。
那时候他就有疑问，领域结界中的风刃，真的是只那个月州修士带来的吗？
为什么破除结界之后，那个月州修士身上也有伤口？
他原以为是齐訾夜，但齐訾夜那时候根本没出剑。
齐传铮没有再上前，他看着那个小小的齐传铮，看人接下去会如何。
便见九岁的他，单瞳变双瞳、面上的肃杀与冷然绝不像一个九岁的孩童。
他看向那些修士，那些修士便如同生机被抽去一般，扼住了脖颈。
他们迅速枯竭、尔后不是身死道消，而是如同干尸般直挺挺倒下。
九岁的自己却全然没意识到这些。
他看着那群屠了他满门的修士，冲上去赤手空拳，抓一个、死一个。
齐传铮却觉得那些人腰上掉下的玉令有那么些眼熟。
他本以为自己再站在这，那小东西会连自己都杀。
不，地上有具尸体，最后动了一下，抓住了小小的他脚踝：“儿……”
在一片血泊中，那个齐传铮立住了。
仿佛这一抓不过是他的错觉。
尔后，其中一个修士，在最后一刻摔了玉牌。
齐传铮终于想起来他在哪见过这玉牌了。
——天恒宗。
若摔玉令，全宗来救。
那个小的齐传铮站在那，垂着头，眼中重瞳已慢慢淡下去。
“不要……杀生……”
抓着他的那只枯黑的手松开了。
魔徒生来形貌丑陋狰狞，这些低阶魔徒更是怪物般教人望而生畏；但小小的齐传铮却蹲下了，他抚过它黑色的、尖喙的面庞，落下了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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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不爱看跳章）：
好吧我承认。我好像是瓶颈期了。有点写不下去。
我到底在写什么东西，感觉从前世回来之后就是一通乱写了。
后面修文的时候我肯定要把这一段修掉。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