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德在酒色与“补药”的双重侵蚀下,身子日渐垮掉,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脾气却愈发暴戾,府里的下人稍有不慎便会遭他呵斥,连往日奉承他的酒肉朋友,也开始暗中觊觎帕拉吞府的产业,时常在他耳边说些“童帕拉一个女人家,怕是守不住这么大的家业”之类的话。
童帕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愈发“体贴”地照料着尤德。每日熬制的“补药”里,安神的草药剂量悄然加重,尤德的嗜睡与恍惚也愈发明显。他时常在半梦半醒间,看到童帕拉抱着阿南达坐在床边,嘴里却轻声念叨着:“尤德哥,你看阿南达多可爱,以后这一切,都会是他的……”
这天午后,尤德难得清醒了片刻,靠在床头咳嗽不止。童帕拉端着参汤坐在他身边,一勺一勺喂他喝下,忽然红了眼眶:“尤德哥,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你走了,帕咏姐姐带着人来抢府里的东西,把我和阿南达赶出去,阿南达哭得好伤心……”她说着,眼泪滚落下来,“我不怕吃苦,可我不能让阿南达受委屈啊,他是帕拉吞府的继承人啊。”
尤德本就被宿醉和病痛折磨得心烦意乱,听到这话,顿时急了眼,猛地抓住童帕拉的手:“谁敢!帕拉吞府是我的,阿南达是帕拉吞府的继承人,谁敢动你们!”
童帕拉抽噎着摇头:“尤德哥,你现在身子这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些人哪里会认我这个外室出身的夫人?帕咏姐姐她们是尤德哥的姐姐,她们要是回来争,我们娘俩根本不是对手啊。”
尤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浑身无力。童帕拉连忙扶着他。
童帕拉:“尤德哥,我知道你疼我和阿南达。不如……不如你现在就立下遗嘱,把所有东西都留给阿南达,再写明由我来照顾他长大。这样就算以后你不在了,我们娘俩也有个保障,那些人也不敢随便欺负我们了。”
尤德看着童帕拉梨花带雨的模样,又想到阿南达圆溜溜的眼睛,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护犊之情。他咬着牙点头:“好!我这就叫律师来!谁敢动我的东西,谁敢动我的儿子,我饶不了他!”
童帕拉立刻叫来管家,让他火速去请律师。律师赶到时,尤德已经又有些昏沉,说话都断断续续。童帕拉在一旁不时提醒:“尤德哥,记得把所有不动产都写清楚,还有那些商铺和田产……对,还有现金,都要留给阿南达……指定我为唯一监护人,其他人都不能干涉……”
律师按照尤德含糊的指令和童帕拉的补充,拟好了遗嘱。尤德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在遗嘱上签了字,随后便一头倒在枕头上,昏睡过去。童帕拉拿起那份签好字的遗嘱,看着“监护人:童帕拉”几个字,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她小心翼翼地将遗嘱锁进自己的首饰盒,然后俯身,温柔地为尤德拉被子。
童帕拉:“尤德哥,谢谢你……以后,我会带着阿南达,好好‘守护’帕拉吞府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尤德的身体彻底垮了,整日躺在床上昏睡,偶尔醒来,也只是模糊地喊着“阿南达”和“童帕拉”。府里的大小事务,早已完全由童帕拉一手掌控。她将账本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下人们恩威并施,府中上下无人敢不听命于她。
那林依旧时常来看望阿南达,每次来都会带来新雕的木雕。童帕拉总是热情地招待他,让他和阿南达一起玩耍,还会悄悄塞给他一些糖果和小玩意儿。那林对童帕拉愈发亲近,每次见到她,都会甜甜地喊“夫人”,可心里却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拉瑟那班伯爵看着儿子与童帕拉日益亲密,心中虽有顾虑,却也在想童帕拉大自己儿子那林十来岁,他们应该不会发生什么。
几年后,尤德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像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他躺在床上,手紧紧拉着童帕拉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丝执拗的清明,死死盯着童帕拉的脸。
“童帕拉……”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阿南达……我的儿子……你要好好……好好照顾他……”
童帕拉俯下身,将脸贴在他的手背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尤德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的,我会用我的命去护着阿南达,谁也别想欺负他。”
尤德似乎想笑,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床边,六岁的阿南达正被奶妈抱着,小脸上满是懵懂和害怕,一双和尤德极为相似的圆眼睛里噙着泪水,小声喊着“父亲”。
看到儿子,尤德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他试图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摸摸阿南达的头,却怎么也抬不起来。童帕拉立刻会意,连忙抱起阿南达,将他的小手放在尤德的掌心。
尤德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握住了儿子温热的小手,力气却越来越小。“帕拉吞府……是阿南达的……守住……一定要守住……”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渐渐涣散,最后定格在童帕拉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随着最后一口气息缓缓吐出,尤德的手无力地垂落,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尤德哥!”童帕拉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猛地扑在尤德身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阿南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手紧紧抓着童帕拉的衣服,哭喊着“父亲,父亲你醒醒”。
房间里顿时一片哭声,奶妈和守在一旁的仆人都纷纷低下头,抹着眼泪。童帕拉抱着尤德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尤德的死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曼谷。帕拉吞府作为当地有名的望族,尤德的离世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昔日里那些觊觎帕拉吞府产业的酒肉朋友,此刻都假惺惺地派人前来吊唁,眼神里却藏不住对府中财产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