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绯月刚把洗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就见父亲梁警司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位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她认得,是父亲常提起的张警司和李警司,按辈分该叫“叔叔”。
“爸,张叔,李叔,你们怎么来了?”她连忙起身让座,又去厨房添了两杯茶。
梁警司接过茶杯,指尖在杯沿转了圈,才开口:“找你说正事。最近警队在清查韩琛留下的内鬼,我们三个商量了下,想把你调去内务部。”
“调去内务部?”梁绯月手里的茶壶顿了顿,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内务部,刘建明现在就在那儿。她强压着惊讶:“爸,刘建明……他靠谱吗?陈永仁的案子里,好多细节还没说清,现在让我跟他合作,会不会有风险?”
“风险肯定有,但现在没人比他更适合牵头。”李叔皱着眉解释,“内务部那边他说了算,你去了能帮我们盯着进度,有任何情况随时跟我们汇报。放心,我们会给你授权,关键时刻能调动物料。”
梁警司看出她的犹豫,递过一杯水,语气软了些:“我知道你担心,但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你去了内务部,既能查内鬼,也能帮我们摸清刘建明的底——毕竟他跟韩琛的案子也沾过边,多留意总没错。”
旁边的张警司点头补充:“你之前办韩琛的案子立了功,对他的势力脉络也熟。去了内务部,正好跟刘建明搭伙查,你们俩一个懂重案流程,一个熟悉内务运作,能省不少事。”
李警司也跟着附和:“刘建明这段时间表现不错,击毙林国栋、保护卧底,口碑正佳。你们俩联手,查内鬼的效率肯定高。”
梁绯月攥着衣角,脑子里飞快转着——父亲和两位叔叔根本不知道刘建明的真面目,这一调,相当于把她送到“内鬼”眼皮子底下。可她又不能直接反驳,万一打草惊蛇,之前和杨锦荣、沈澄的计划就全乱了。
梁警司看出她的犹豫,皱了皱眉:“怎么?不想去?”
“不是不想去。”梁绯月定了定神,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就是突然调去新部门,怕跟刘sir配合不好……而且重案组这边还有些收尾工作没做完。”
“收尾工作让手下去办就行。”梁警司放下茶杯,这是我们三个商量好的决定,下周一开始交接,你提前准备下。去了内务部多留心,查清内鬼是大事,别掉以轻心。”
他没给梁绯月再反驳的机会,又跟两位警司聊了几句后续安排,便起身要走。走到门口时,梁警司回头看了她一眼:“爸知道你压力大,但这事只有你去最合适。有什么事随时跟我打电话。”
正说着,杨锦荣从书房出来,听到“调去内务部”几个字,脚步顿了顿。他走过来,自然地揽住梁绯月的肩,看向梁警司:“爸,内务部现在由刘建明牵头查内鬼,绯月去的话,会不会太扎眼?毕竟她刚立了功,刘建明那边未必会真心配合。”
梁警司看了他一眼,:“我们也考虑过这点,但现在能直接接触到内务部核心线索的人不多,绯月去最合适。你们俩在警署里也多留意,要是刘建明有不对劲的地方,随时跟我报信。”
一周后,警署的电梯里挤满了人,梁绯月站在杨锦荣身侧,有人笑着打招呼:“杨 sir 早,梁sir早,你们刚休假回来就投入工作,够拼的啊。”
电梯在六楼停下,内务部的牌子赫然在目。刘建明正站在办公室门口打电话,看见他们时,挂电话的动作快了半拍,脸上又堆起那副恰到好处的笑:“绯月,回来啦?”
“刘督察。”梁绯月伸出手,手与他交握的瞬间,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汗水,“以后请多指教。”
“互相学习。”刘建明笑得温和,转身时却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垃圾桶,几张揉皱的纸巾滚出来,其中一张隐约能看见“玛丽医院”……
倪鸢走进办公室时,听见刘建明在外面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压抑的烦躁:“你到底想怎么样?什么都能分,可孩子不能分嘛……”后面的话被关门声挡住,只剩下模糊的音节。
他猛地挂了电话,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墙,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像个见不得光的幽灵。这时,手机又响了,屏幕上跳出一串陌生号码。
刘建明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喂?”
听筒里传来一阵电流声,随后是个沙哑的男声:“刘督察,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不太顺?”
刘建明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是谁?”
电流声滋滋响了片刻,那沙哑的声音带着笑:“韩先生走了,总有人要替他看看,你这颗棋子还能不能用。”
刘建明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韩琛的余党?他以为那些人早在杨锦荣去年的清洗里死绝了。
“我现在是警队的人。”他刻意压低声音,目光飞快扫过走廊——梁绯月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不知她有没有听见,“过去的事,早就了了。”
“了了?”对方笑得更冷,“那mary肚子里的孩子,算不算‘了了’?还有陈永仁的死,你以为真能瞒一辈子?”
他猛地推开楼梯间的门,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撞出回音:“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对方顿了顿,背景里隐约传来海浪声,“查清楚警署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卧底,查到之后,我就让mary和孩子平平安安离开香港。”
“我需要时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给你一个月。”对方挂断了电话,忙音像敲在骨头上的锤子。刘建明靠在墙上,感觉膝盖发软,手机从掌心滑下去,在瓷砖上磕出清脆的响。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条缝,梁绯月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传出来:“刘督察?没事吧?”
他慌忙捡起手机,转身时脸上已堆回那副温和的笑,只是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没事,接个骚扰电话。走吧,我们去审那几个线人。”
梁绯月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刚才走廊里的对话,她听得不算真切,却清晰捕捉到“卧底”和“录音带”两个词。
她拿出手机,给杨锦荣发了条信息:【鱼上钩了,带了饵。】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一个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