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柳虞儿从羽宫侍卫的闲聊中听闻宫远徵重伤昏迷的消息,心下咯噔一沉。她借口“去药田采些草药为宫子羽做香包为由”,避开看守的视线,沿着角宫后侧的僻静小路悄悄潜入,她对这里的路径熟稔于心。
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宫远徵微弱的呼吸声。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的绷带还渗着淡红,连眉头都蹙得紧紧的。柳虞儿快步走到床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里面装的是她早年根据秘方炼制的回春丹,能活血化瘀、提振元气,寻常重伤之人服下,也能多几分苏醒的可能。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宫远徵的头,将丹药送入他口中,又端过床头的温水,慢慢喂他咽下。做完这一切,她不敢多留,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是宫远徵的手指动了一下,眼睫也颤了颤。
柳虞儿心头一喜,却不敢久待,只压低声音轻声道:“远徵弟弟,多谢你护着孩子们,你一定要醒过来。”说完,她迅速躲到门后,确认外面没有侍卫察觉,才悄悄溜出了厢房,沿着原路返回羽宫。
她刚回到自己的院落,就看见宫子羽的贴身侍卫站在门口,脸色严肃:“夫人,执刃大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商议。”
“你回去告诉执刃,我忙着晒药草呢。我想亲手做一个香包给他,而且这草药得趁午后的太阳晒透,不然做出来的香包没味道,反倒不好。”
金繁眉头微蹙,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又劝了一句:“夫人,执刃说此事紧急,还请您移步一趟。”
“再紧急,也不差这半个时辰。等我把药草晒好,自会去找他。”她知道,现在这个宫子羽虽然占有欲强,只要自己表现出肯对他上心,他不会硬逼。
果然,金繁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头:“那属下先回去禀报执刃,夫人记得早些过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而另一边,金繁把柳虞儿的话带给宫子羽时,宫子羽正坐在案前翻看账目。他手指顿在纸页上,却没发怒,只淡淡道:“知道了,让她慢慢晒。”
金繁退下后,宫子羽将账目扔在案上,指尖敲击着桌面,眼神冷了几分。他哪会信柳虞儿“晒药草做香包”的说辞——方才侍卫来报,有人看见一个身形酷似柳虞儿的女子,绕着角宫后墙走了一圈,只是没抓到现行。
直到日头偏西 柳虞儿整理好衣饰,慢悠悠地走向宫子羽的前殿。推开门时,宫子羽正坐在案前喝茶,见她进来,抬眸看向她:“药草晒完了?香包什么时候能做好?”
柳虞儿走上前,顺势坐在他身边:“急什么,等做好了,自然第一个给你。
柳虞儿说着,伸手想去碰宫子羽面前的茶盏,却被他抬手避开。目光落在她衣襟上沾着的一点草屑,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暗刺:“晒个药草,倒像是跑了趟远路,连衣襟都沾了灰。还有,方才有人说,看见一个像你的身影,在角宫后墙晃悠——你采药草,采到角宫去了?”
柳虞儿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带着浅笑,抬手拂去草屑:““这话可就冤枉我了。药田就在角宫附近,风吹得草屑沾了衣摆,我绕路拍了拍,怎么就成了晃悠?”她故意垂下眼,语气添了几分委屈,“还是说,在你眼里,我连去药田采草的自由都没有?”
宫子羽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破绽,可柳虞儿的眼神坦荡,半点看不出慌乱。他沉默片刻,忽然话锋一转:“远徵弟弟还没醒。医官说,他伤得太重,能不能熬过来,全看天意。”
“远徵弟弟是个好孩子,定会吉人天相。倒是执刃,最近为了宫门的事劳心,也要多顾着自己的身子。”
“顾着身子?”宫子羽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我若不顾着身子,怎么盯着那些想害我、害宫门的人?”他起身走到柳虞儿面前,俯身靠近她,声音压得极低,目光紧紧锁住柳虞儿,“你老实说,你去药田,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去角宫?”
柳虞儿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你这话,是把我往绝路上推吗?”“我知道,自从上次我……,你心里就存了芥蒂。可我真的只是去采草药,你若不信,明日我带你去药田,指给你看我采草的地方,好不好?”
宫子羽心头的疑云松动了几分,却依旧没松口:“药田的事暂且不论,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很担心远徵?”
“远徵弟弟虽然有点傲娇、毒舌,但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担心?可我知道,你心里比我更急——毕竟,他是你的弟弟,是宫门的人。”
宫子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见她始终没露出破绽,终于缓缓松开了手:“罢了,我暂且信你这一次。以后我会夜夜留宿,直到你怀孕为止。”
“子羽,我知道你是为了宫门传承,可生孩子这事讲究缘分,哪能强求?若是夜夜如此,伤了身子,反倒适得其反。况且怀孕这事,要看天意,哪能强求?”她试图用“天意”来拖延,希望能找到转机。
可宫子羽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压迫感:“天意不够,就用人意补。从今晚开始,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待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