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璃手里的拨浪鼓“啪嗒”掉在草地上，小家伙被明诚的慌张语气吓了一跳，瘪着嘴要哭。怜奈立刻弯腰抱起她，指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放得极柔：“不怕，妈妈在。”
安抚好明璃，她抬头看向明诚“她带了多少人？在哪里？”
“大概十多个76号的人，还有五六个特高课的人，现在在前厅门口，非要闯进来。大姐正拦着，让我赶紧来告诉你。”明诚的语速很快，“大哥去开会了，我已经让人去报信，但怕是赶不及。”
怜奈抱着明璃往客厅走，脚步稳得没一丝慌乱：“让保姆把明璃带上楼，锁好门，没我的话不准出来。”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把我书房抽屉里的那份‘香港事件军部调查报告’拿来，放在前厅的茶几上。”
明诚立刻照办。等怜奈走到前厅时，汪曼春正叉着腰站在门口，身后的特高课士兵手里握着枪，气势汹汹。明镜站在一旁，脸色涨红，却依旧挡在前面：“汪曼春，你别太过分！这是明家，不是你76号的地盘！”
“明家又怎么样？”我现在怀疑她跟香港宫本少佐的死有关，76号例行问话，你最好别妨碍公务！不然，我连你一起抓。”
怜奈上前一步，站在明镜身边：“汪小姐说我跟宫本的死有关，证据呢？”
“证据？”汪曼春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甩在怜奈面前，“这是香港别墅的现场照片，有人看到你在案发后离开！你敢说你跟这事没关系？”
照片上是宫本倒在血泊中的场景，角落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怜奈扫了一眼，连捡都没捡：“这就是汪小姐所谓的证据？一个模糊的影子，就能定我的罪？”她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军部早就出过调查报告，宫本是因争执失手杀了纯子，我是自卫反击。报告上有军部的公章，汪小姐要不要看看？”
汪曼春脸色一变，她当然知道这份报告，只是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怜奈。她上前一步，想伸手抓怜奈的胳膊：“少跟我扯这些！跟我回76号，审一审就知道了！”
怜奈侧身躲开，眼神冷了几分：“汪小姐怕是忘了，我是清泉上野的女儿，你没有军部的批文，就敢随意抓我，是觉得自己能担得起这个责任，还是觉得特高课能对抗清泉家？”
这话戳中了汪曼春的软肋。她确实没有批文，只是想趁明楼不在，先把怜奈带走再说。可怜奈搬出清泉上野，她顿时没了底气，真要是得罪了清泉家，别说南田保不住她，藤田芳政也不会护着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汽车引擎声。明楼快步走进来，看到前厅的阵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汪曼春，你在干什么？”
“师哥！”汪曼春看到明楼，眼眶立刻红了，“我怀疑她跟宫本的死有关，想带她回76号问话！”
“胡闹！”明楼走到怜奈身边，拿起茶几上的报告，扔在汪曼春面前，“军部的报告写得清清楚楚，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明家撒野？”
汪曼春被骂得浑身发抖，却还想辩解：“师哥，她肯定有问题！你别被她骗了！”
“够了！”明楼语气里带着怒意，“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再敢来明家闹事，别怪我不客气！”
76号的人和特高课的士兵见明楼动怒，又听说怜奈是清泉家的人，早就没了气势，纷纷看向汪曼春。汪曼春看着明楼护着怜奈的模样，心里又气又委屈，却不敢再坚持，只能咬着牙，狠狠瞪了怜奈一眼：“我们走！”
汪曼春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前厅里的空气却依旧紧绷。明镜看着怜奈，眼神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刚才怜奈说的“清泉上野的女儿”，像重锤一样砸在她心上，让她半天回不过神。
现在再隐瞒，只会让明镜更反感。
明镜踉跄着后退一步，扶着沙发扶手才站稳。她看着怜奈，又看了看明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是……日本人……林奈……不，你真的是……日本人？明镜一直以为“林奈”是中国人，却从没想过，这个每天陪着明璃、看起来温和安静的女人，竟然有这样的身份。
怜奈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是。我是清泉怜奈，清泉上野是我父亲，我确实在日本军部任职。”她没有隐瞒，事到如今，再瞒下去也没意义，汪曼春已经把话挑破，明镜迟早会知道。
“那明楼……明楼知道吗？”明镜的声音更低了，眼底的失望越来越浓。她最在意的就是家国立场，明家在上海的处境本就复杂，“你知不知道，清泉家在东京是什么地位？你是日本人，却住在明家，还跟明楼有了孩子……这要是传出去，明家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这让她怎么接受？
“大哥知道。”明诚在一旁轻声开口，他看着明镜的脸色，心里也不好受，“大哥是为了明璃，也是为了……一些别的原因，才暂时让清泉小姐以‘林奈’的身份住在这里。”
“为了明璃？”明镜苦笑一声，看着怜奈，“你接近明楼，接近明璃，是不是也有别的目的？你们日本人，是不是从来就没安过好心？”她的话里带着愤怒和偏见，这些年看到的日军暴行，让她对“日本人”这三个字充满了抵触。
“不是所有日本人，都认同军部的做法。”
明楼看到明镜的神色，就知道刚才的对话已经让她彻底失控。他上前一步，挡在怜奈和明镜之间，语气沉了些：“大姐，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怜奈的情况很复杂，她和那些作恶的日军不一样。”
“不一样？她是清泉上野的女儿！清泉上野手上沾了多少中国人的血，你不知道吗？”明镜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明楼，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忘了我们明家的立场？忘了那些被日军害死的人？
明楼皱了皱眉，上前想扶住明镜：“大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接受不了，也怕这事传出去，对明家不利。”
“不利？”明镜甩开他的手，眼眶红了，“现在整个上海的人怕是都要知道，我明家的‘儿媳’，是日本人，是杀害中国人的刽子手！”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你让明璃怎么办？她以后要顶着‘中日混血’的身份，怎么在上海立足？”
怜奈看着激动的明镜，心里没有波澜，却还是放软了语气：“大姐，我从没杀过中国人。我在军部的职位，更多是负责药剂研究的文书工作，没参与过任何军事行动。
“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明镜甩开明楼的手，看向怜奈的眼神里满是戒备，“从今天起，你不准再靠近明璃！我会让人收拾你的东西，你明天就离开明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