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讨会当天,怜奈提前半小时到达会场。明楼已经在调试设备,看到她来,指了指桌上的资料:“把这些分发给到场的嘉宾,注意别弄错名字。”
怜奈接过资料,目光扫过嘉宾名单——上面既有法国商界人士,也有几位穿着军装的外国人,甚至还有个标注着“日本驻法使馆参赞”的名字。
刚把资料摆好,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怜奈小姐?”
怜奈回头,看见宫本苍野穿着笔挺的日军军装,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宫本怎么会来巴黎?难道是藤田芳政派他来的?
“宫本先生?”怜奈故意露出惊讶的神色,语气带着点疏离,“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奉命来巴黎协调使馆事务。”宫本走到她身边,目光在她身上打转,“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怎么来巴黎读书了?”
怜奈正要开口,明楼突然走了过来,自然地将手搭在她肩上:“这位是?”
“这位是日本驻法使馆的宫本参赞。”怜奈抢先介绍,语气带着点刻意的生疏,“我们在以前在上海认识。”
宫本看着明楼搭在怜奈肩上的手,脸色微变,却还是伸出手:“明教授?久仰大名,我之前读过您关于国际贸易的论文。”
明楼握住他的手,笑容温和却带着距离:“宫本参赞客气了。研讨会马上开始,不如先入座?”
宫本冷哼一声,转身走向嘉宾席 宫本的出现,无疑给她的伪装增加了变数。她侧头看向明楼,发现他正盯着宫本的方向。
“看来林同学在上海的人脉很广。”
“只是偶然认识,我不太喜欢和日本人打交道。”她抬起头,眼里带着点委屈,“明教授,您不会误会我吧?”
明楼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这个女孩,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最无害的表情化解质疑。他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多想,研讨会要开始了。”
研讨会的掌声刚落,怜奈就借口整理资料躲进后台。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还残留着分发资料时触到的纸张凉意,脑海里却反复回响着宫本刚才的话——“日本军方最近在前线配备了新的‘补给品’,效果显着”。
怀表的指针滴答作响,怜奈闭上眼,想起在东京实验室里,那些被注射a型药剂后变得狂躁的白鼠。一年,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第一批使用药剂的士兵就会开始出现副作用——失去理智、脱力、身体衰弱,而日军高层只会以为是战场疲劳或是伤病,绝不会怀疑到药剂头上。
“在想什么?”明楼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怜奈猛地睁开眼,怀表险些从手中滑落。她迅速合上怀表,转身时脸上已堆起笑容:“明教授,我在想刚才嘉宾提的问题,关于战后经济重建,我还有点没听懂。”
明楼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紧握怀表的手上:“那可以回去慢慢想,我已经跟主办方打过招呼,你今天可以提前离开。语气带着点试探,“刚才宫本参赞找你说了什么?我看他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怜奈垂下眼,掩去眸底的冷意,“他只是问我在巴黎的生活,还说……让我有空多去使馆走动,说能帮我解决签证问题。”她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抗拒,“我不太想去,总觉得他们没安好心。”
明楼看着她眼底的“警惕”,指尖在掌心轻轻敲击。他想起明诚刚发来的消息——宫本苍野此次来巴黎,名义上是协调使馆事务,实则是为日军驻法部队运送“特殊物资”,而那物资的具体信息,连情报网都查不到。
“不想去就别去。”明楼语气放缓,“签证的事我可以帮你解决,不用麻烦他们。”他转身走向出口,“我送你回去吧,晚上不安全。”
怜奈跟在明楼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明楼在试探她,她也在利用明楼的“保护欲”,而宫本的出现,就像一颗意外投入棋盘的棋子,打乱了她的节奏,却也可能带来新的机会。
回到公寓楼下,明楼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怜奈:“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怜奈垂下眼,声音带着点委屈:“我真的不认识他,只是以前在上海见过几次。他大概是因为我不喜欢和日本人打交道,故意找我麻烦。”她抬起头,眼里泛着泪光,“明教授,你相信我吗?”
明楼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想起明诚送来的资料——资料显示,林奈在上海时,曾因拒绝日军军官的骚扰,被强行带到宪兵队问话,后来被舅舅保释出来。或许,宫本的纠缠真的是出于报复。他叹了口气:“我相信你,以后离他远点。
而此刻的日本驻法使馆里,宫本正拿着怜奈的照片,对着电话那头的藤田芳政汇报:“怜奈的身份太可疑了,中文流利,对上海的情况很熟悉,还和明楼走得很近。我怀疑她来这里不是普通的留学,而是目标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传来藤田芳政冰冷的声音:“继续盯着她,必要时可以采取强制措施。”
挂了电话,宫本看着照片里怜奈的笑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拿出一支a药剂,注射进手臂。五分钟后,一股燥热感传遍全身,体力瞬间充沛起来。他握紧拳头,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只要有这支药剂,他一定会找机会,带怜奈回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