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全领命退下后,李弼重新走到案前,将那幅描摹轻衣的画轴展开。烛火跳动间,他指尖顺着画中人的眉眼反复游走,语气带着偏执的笃定:“银锁是肖珏与她的旧念,也是父皇心里的刺,这根刺,得扎得再深些。”
三日后,恰逢承欢殿外的菊圃翻土,林全安排好的暗卫趁着宫人忙碌,悄悄将肖珏那枚银锁埋在靠近窗根的泥土里。待宫人清理杂草时,“恰巧”将银锁翻出,见上面刻着特有的纹路,又惊又怕,连忙捧着去禀报轻衣。
轻衣看着那枚熟悉的银锁,指尖瞬间冰凉——她认得,这是肖珏那枚,锁芯内侧还刻着一个“珏”字。她刚要让宫人悄悄处理,承平帝却恰好驾临,一眼便瞥见了那枚银锁。
“这是什么?”承平帝的目光落在银锁上,语气瞬间沉了下来。
宫人吓得跪地发抖,轻衣也心头一紧,强作镇定地解释:“回陛下,是宫人翻土时从菊圃里找到的,臣妾也不知为何会在这里。”
承平帝弯腰拿起银锁,指尖摩挲着锁上的纹路,眼底的疑虑彻底翻涌上来:“这个银锁的样式,肖珏怀里的那枚,与这个一模一样。”他抬头看向轻衣,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失望,“轻衣,你不是说,早已将旧物收好了吗?为何他的银锁,会出现在你的殿外?”
轻衣连忙上前,想握住承平帝的手,却被他轻轻避开。她轻衣急得眼眶泛红,眼底泛起水雾,声音带着急切:“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定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想挑拨我们……”
“故意?”承平帝打断她,“一次偶遇,一次指尖相碰,如今又出现这枚银锁——你让朕怎么信,这全是‘故意’?”
“够了。”承平帝将银锁扔在案上,金属碰撞的声响格外刺耳,“朕原以为你是真心待朕,却没想……你若还念着肖珏,大可明说,不必用这些‘巧合’糊弄朕!”
他没再听轻衣解释,转身便往殿外走,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去御书房见朕。”
而东宫书房里,林全正低声禀报:“陛下震怒,已去了御书房,听说还传了肖将军即刻觐见。
李弼指尖捏着茶杯的耳柄,听着林全的禀报,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茶水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涟漪:“传肖珏觐见?父皇倒是比孤想的更急。”
他放下茶杯,走到窗边,望着御书房方向的灯火,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肖珏性子执拗,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松口。父皇若问起银锁,他定会认下这是自己的物件,却解释不清为何会出现在承欢殿——到时候,就算轻衣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林全在一旁躬身:“殿下英明。只是……若肖将军察觉是咱们的手笔,会不会……”
“察觉又如何?”李弼回头,眼底冷芒闪烁,“他无凭无据,难不成还能冲进东宫来质问孤?再说,父皇此刻满心都是轻衣与他的牵扯,就算肖珏辩解,父皇也未必会信。”
他顿了顿,又道:“你再去安排下,让御书房外的小太监‘不小心’对肖珏提一句——就说陛下见了银锁后,认定是贵妃娘娘偷偷与他联系,正为此动怒。”
林全连忙应下:“奴才这就去办。”
而御书房内,承平帝正对着案上的银锁出神,指尖反复摩挲着锁芯的纹路,眼底满是失望与怒火。殿门被推开,肖珏一身朝服匆匆进来,见帝王脸色阴沉,连忙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
“肖爱卿,你看看这是什么。”承平帝将银锁推到他面前,语气冰冷。
肖珏低头一看,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他贴身带了三年的银锁,是当年离京前,特意为轻衣打造的一对,另一枚本该在轻衣手中。他慌忙抬头:“陛下,这是臣的银锁,怎会在您这儿?”
“你的银锁?”承平帝冷笑一声,“可它是在承欢殿外的菊圃里找到的。肖珏,你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珏心头一慌,连忙解释:“陛下明察!臣的银锁一直贴身存放,从未离身,定是有人偷了臣的锁,故意放在承欢殿,想挑拨陛下与贵妃娘娘的关系!”
“挑拨?”承平帝猛地拍案,“前几日菊园‘偶遇’,今日银锁现身,你倒说说,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能连着两次挑拨?”
恰在此时,殿外的小太监端着茶水进来,装作无意叹了句:“唉,也不知是谁这么缺德,把肖将军的银锁丢在贵妃娘娘殿外,害得陛下误会娘娘,娘娘方才在承欢殿都哭了……”
这话像根刺,扎得肖珏心头一紧——他没想到,自己的银锁竟让轻衣受了委屈。他急得上前一步:“陛下,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半分对不起陛下的心思!更从未与贵妃娘娘私下联系!
这话像一把刀,彻底扎进承平帝心里。他猛地拍案,语气带着震怒:“够了!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他指着肖珏,眼底满是失望,“朕念你北境有功,留你在京掌管防务,你却惦记朕的妃嫔!即日起,削去你京畿防务之权,禁足将军府,听候发落!”
肖珏愣住了,张了张嘴想再解释,却被侍卫架了出去。御书房内,承平帝坐在御座上,指尖捏着那枚银锁,眼底的怒火与失望交织——他原还想给轻衣和肖珏留几分情面,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而承欢殿里,轻衣正坐立难安。宫人匆匆来报,说肖将军被陛下削权禁足,还提及“银锁”与“禁足”的事,她顾不上多想,起身便往御书房跑——她必须去解释,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能让肖珏蒙冤,更不能让自己与承平帝的信任彻底破裂。
可刚到御书房外,便被侍卫拦下:“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