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苦尽甘来”的错觉,以及对于即将到手的“巨额财富”的渴望,让刘璋和张朱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疲惫与内心的忐忑。
“刘先生,张先生,一路辛苦了!”
为首的贵族青年,正是财政大臣之子沙普尔,他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通译在边上用用略显生硬的中原话说翻译道,
“家父与巴赫拉姆大人等,已在府中等候,为二位接风洗尘!”
这番隆重的接待,让刘璋和张朱受宠若惊。
他们连忙下车,学着贵霜的礼节,笨拙地回礼,口中连称“不敢当”。
在沙普尔等人的引导下,马车并未驶向普通的客栈,而是直接穿过繁华的街市,来到了城北一处极为豪奢的贵族府邸。
高耸的大门,精美的浮雕,以及门前肃立的身着锃亮铠甲的护卫,无不彰显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府邸之内,更是极尽奢华。
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回廊中悬挂着来自波斯的织锦,空气中弥漫着没药与乳香的芬芳。
巴赫拉姆、米特拉达梯、阿尔达希尔等一众旧贵族首领,竟然亲自在宴会厅门口迎候!
这超规格的礼遇,让刘璋和张朱简直有些晕眩。
刘璋还好说,好歹从小富贵,也曾是一方诸侯,
张朱何曾受过如此“重视”?
尤其是在这异国他乡。
盛大的接风宴随即开始。金盘玉盏,珍馐美馔,舞姬妖娆,乐声靡靡。
旧贵族们轮番向刘、张二人敬酒,言辞之间,充满了对他们在旅途中所受艰辛的“同情”,以及对刘备“恶行”的“愤慨”。
“二位先生放心!”
巴赫拉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到了富楼沙,就如同到了家!
那刘备纵然有些财势,但在贵霜,终究要讲律法,讲公道!
陛下圣明,绝不会容忍此等背信弃义之徒逍遥法外!”
“没错!”米特拉达梯晃动着肥胖的身躯,接口道,“我等已联络好朝中多位正直的大臣,只待二位休整几日,便可联名上书,向陛下陈明冤情!定要那刘备将吞下去的东西,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阿尔达希尔则更为“细心”,他关切地问道:
“二位先生远道而来,想必对贵霜律法不甚熟悉。
无妨,我等已为二位聘请了帝都最好的通译和讼师,他们会协助二位,准备好一切诉状和证词。”
美酒、恭维、承诺,以及眼前这如梦似幻的奢华,如同醇厚的迷药,彻底瓦解了刘璋和张朱最后一丝警惕。
他们只觉得热血上涌,豪情万丈,仿佛已经看到了刘备在他们面前伏地认错,将金山银山拱手奉上的场景。
“多谢诸位!多谢!”
刘璋激动得声音发颤,端起酒杯,
“我二人……我二人定不负诸位厚望,定要揭穿那刘备的真面目!”
张朱更是红着眼睛,咬牙切齿:
“此番定叫那刘玄德身败名裂!”
宴会的气氛热烈而“融洽”,
旧贵族们看着这两个几乎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棋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与冷酷。
就在刘璋、张朱沉醉于接风宴的同一时间,刘备府邸。
刘备正与几名来自罗马的商人商讨一笔关于玻璃器皿的大宗采购。
尽管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眉宇间那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却瞒不过细心之人。
一名心腹管家悄无声息地走进厅堂,在刘备耳边低语了几句。
刘备的脸色瞬间一沉,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深吸一口气,对那几位罗马商人勉强笑了笑,道:
“诸位,抱歉,有些紧急事务需要处理,失陪片刻。
具体细节,可与我的管事继续商谈。”
说完,他起身离席,快步走向书房。
一进书房,关羽早已在此等候,他面色凝重,显然也得到了消息。
“大哥,他们……到了。”
关羽沉声道,丹凤眼中寒光闪烁,
“而且,是巴赫拉姆家的人亲自去城门迎接,直接接到了巴赫拉姆的府上。”
“哼!”
刘备冷哼一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刺眼的阳光,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果然来了!还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他猛地转身,看向关羽:
“云长,你可探听到,他们具体有何打算?”
关羽摇了摇头:
“巴赫拉姆府邸守卫森严,具体谋划难以探知。
但根据以往旧贵族的行事风格,他们必然会尽快鼓动刘璋、张朱向波调陛下告状。
大哥,我们不可不防啊!”
刘备在书房内烦躁地踱了几步,咬牙道:
“防?如何防?难道我能派人去巴赫拉姆府上,把那两个蠢货抓出来不成?”
他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狠色,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这两个丧家之犬,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就不信,波调陛下会为了他们,动我这个替他掌管钱袋子的功臣!”
他依旧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凭借自己如今的权势和对帝国财政的重要性,波调绝不会轻易动他。
“大哥,贾文和先生此前……”
关羽忍不住再次提起贾诩的警告。
“不必再提他!”
刘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
“文和兄固然智谋深远,但有时未免过于谨慎!
此事我自有主张!
你且去约束好手下儿郎,特别是盯紧张飞那边,
让他最近收敛些,莫要再惹出事端,授人以柄!”
“三弟他……唉,我尽力而为。”
关羽叹了口气,知道此时再说无益,只得拱手退下,前去寻张飞。
书房内,只剩下刘备一人。
他走到案前,案上摆放着一尊精致的玉貔貅,乃是西方一个小国国王为了巴结他所赠。
他伸手抚摸着冰凉的玉身,眼神变幻不定。
“刘季玉,张伯求……”
他低声自语,声音冰冷,
“天庭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自来投!”
“既然你们选择与我为敌,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他心中已然定计,
若刘璋、张朱识相,只是私下里索要些钱财,他或许可以考虑破财消灾。
但若他们真敢在波调面前状告自己,那说不得,
就要动用一些非常手段,让他们永远闭上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