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富楼沙城西的高地之上,刘备的府邸宛如一座矗立在人间的异域宫殿,将贵霜都城的繁华与奢靡浓缩于一隅。
高大的白色石墙由安息匠人精心雕琢,墙头每隔数丈便悬挂着一盏波斯琉璃灯,
橘黄的光晕透过琉璃的纹路洒向夜空,与天边的星辰交相辉映,流光溢彩。
府内景致更是融汇东西之美,中原移栽的翠竹在晚风摇曳,
竹叶沙沙作响,环绕着一方人工开凿的曲水,锦鲤在水中悠然游弋;
而另一侧,贵霜风格的喷泉正喷涌而出,水珠溅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斑斓的光影,
周围遍植着从安息引入的奇花异草,香气馥郁。
厅堂之内,来自罗马的琉璃器皿、于阗的羊脂白玉、波斯的织金挂毯错落摆放,
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无声地彰显着主人如今的煊赫地位。
这本身贵霜一个大贵族的府邸,不过这大贵族被干掉了,这府邸就落到了刘备的手里。
今夜的府邸主厅,灯火通明如白昼,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婉转,一场极尽奢华的夜宴正在上演。
主位之上,刘备身着以最上等的于阗白玉佩、大秦(罗马)金线刺绣装饰的锦袍,面色红润,气度雍容。
数年贵霜顶级商贾的生涯,早已洗刷了他早年的风霜,
特别是帮助波调上位之后,刘备那多年劳改留下的颜色早没一点痕迹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植于权力与财富之上的自信,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骄矜。
他含笑看着厅中贵霜宫廷舞姬曼妙的舞姿,手中把玩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杯中是殷红如血的葡萄美酒。
他的左侧下首,关羽依旧正襟危坐,一身墨绿色常服,虽不似刘备那般炫目,但用料做工亦是顶尖。
他丹凤眼微眯,看似在欣赏歌舞,但那偶尔扫过厅内奢华陈设与宾客放纵神态的目光中,却隐含着一丝忧虑与疏离。
他面前的案几上,美酒佳肴几乎未动,与周围觥筹交错、喧哗笑语的场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相比之下,右侧的张飞则彻底融入了这异域的狂欢。
他早已褪去了厚重的铠甲,换上了一件宽松华丽的贵霜式绣金长袍,袒露着半边结实的胸膛,黝黑的脸上因酒意而泛着红光。
他一手抓着烤得焦香流油的羊腿,大口撕咬,另一只手则跟着音乐的节拍,用力拍打着大腿,
不时发出洪亮的叫好声,引得周围几位作陪的贵霜贵族和商人纷纷侧目,或谄媚附和,或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大哥!痛快!实在是痛快!”
张飞将啃得干干净净的羊骨扔到一旁,端起面前的大碗烈酒,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脖颈流淌,
浸湿了衣襟,他却毫不在意,抹了把嘴,大声道:
“想当年在开封,咱们兄弟三人挤在那小院里,每日为生计奔波,何曾想过能有今日这般光景!
这富楼沙,简直就是咱老张的福地!”
刘备闻言,朗声一笑,举杯示意:
“三弟喜欢便好。
我等兄弟携手打拼,历经无数艰辛,才有了今日的基业,如今功成名就,正当好好享受一番。”
“二哥,你也别老绷着,来,陪俺喝一碗!”
张飞转头看向关羽,热情地招呼道。
关羽却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酒杯,沉声道:
“三弟,饮酒当有节制。此地虽繁华,终究不是故土,如此奢靡放纵,恐非长久之道。”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让喧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了几分。
张飞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二哥,你就是太过谨慎!
如今咱大哥是波调陛下眼前的大红人,这贵霜帝国,谁敢不给咱‘玄德商行’面子?
别说享受享受,就是横着走,又怎地?”
他话语中的得意与张扬,毫不掩饰。
刘备见关羽面色不豫,放下酒杯,温言安抚道:
“云长,你的顾虑,为兄知晓。
然,入乡随俗,我等在此立足,若过于特立独行,反不易融入。
况且,与贵霜权贵、四方商贾交际应酬,亦是维系生意、打探消息所必需。
些许用度,不必过于挂怀。”
他这话说得圆滑,既肯定了关羽的谨慎,又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事实上,如今的刘备,早已不是那个仅凭“仁义”招牌行走四方的商人。
在贾诩的辅佐下,他深谙权力场的规则,明白在某些时候,展示财富与实力,本身就是一种必要的威慑和交际手段。
关羽闻言,沉默片刻,终是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他知道,大哥变了,三弟也变了。
这富楼沙的繁华与权势,如同最醇厚的酒,悄然侵蚀着他们最初的坚持。
他只能暗自警惕,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就在这时,府邸管事引着一行人走入厅中,为首者是一名高鼻深目、卷发褐瞳,身着罗马式白袍紫边的商人,
身后跟着几名随从,还牵着两个用黑布笼罩的笼状物。
“主人,来自罗马的商人马库斯·尤利乌斯,特来献礼。”
管事恭敬禀报,一副好奴才的样子。
刘备是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的,别的不说,就这奴仆,在刘复建立大宋帝国后早就废止了,禁止人口买卖,禁止奴仆奴隶。
在如今的大宋,想用丫鬟小厮,得雇佣!
所有的雇工都要签合同,合同制,最高还只能连续五年,如果想继续雇佣,得重新签合同!
而且那些雇工竟然名义上和他一个主子是平等的!
主子打死一个雇工丫鬟竟然得偿命!
这就让他有些接受不了,所以他还是喜欢这里,在富楼沙,在贵霜,哪怕他弄死一群奴仆,也没人敢说什么!
只见那罗马商人马库斯操着略显生硬但还算流利的贵霜官话,向刘备躬身行礼,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
“尊贵的刘玄德阁下,久仰您的大名,如雷贯耳!
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我自遥远的罗马而来,带来了一些我们那里的特产,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阁下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