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也看到了刘备,他的目光在刘备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一旁的关羽和张飞,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当年在幽州与刘备有过一面之缘,印象中刘备虽有野心,却还带着几分谦和,
可如今看来,那份谦和早已被权势和财富磨平了。
刘备此时也是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刘协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在开封开包子铺吗?
怎么又带着伏寿西行了?
还有赵云,他怎么会和刘协在一起?难道是被刘协招揽了?
不过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刘备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对身后的护卫队长吩咐道:
“你们先带着队伍去货栈安顿,把货物清点好,我随后就到。”
说罢,他翻身下马,关羽和张飞也紧随其后。
三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径直朝着茶馆走去。
“伯和先生!子龙将军!”
刘备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过去,语气中满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刘协见刘备过来,连忙放下茶杯,与伏寿、赵云一同起身。
他脸上已恢复了平静,带着惯有的温和笑容:
“玄德公,别来无恙。看你这阵仗,贵霜一行,想必是满载而归了。”
“托先生的福,还算顺利。”
刘备拱手行礼,目光在伏寿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
如今虽衣着朴素,却依旧难掩风华。
他很快收回目光,看向赵云,语气更是热切,
“子龙将军,当年幽州一别,没想到今日能在此重逢!
将军风采依旧,甚至更胜往昔啊!”
赵云抱拳还礼,语气却很平淡:
“刘掌柜过奖了。云如今只是一介商旅,当不得‘将军’二字。”
随后轻笑一声,
“云如今也组建了个小商队,做些小生意,叫我一声赵掌柜足矣。”
张飞在一旁忍不住插话:
“赵将军,你这话就客气了!
凭你的本事,就算是做商旅,也比别人厉害!”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示意他别多嘴,然后又对刘协笑道:
“伯和先生,这里人多嘈杂,不如我做东,咱们去前面的‘醉仙楼’一叙,也好聊聊别后之情。”
刘协本想推辞,他此次西行只是为了游历,不想与刘备过多牵扯。
可转念一想,赵云与刘备有旧,且刘备如今声势浩大,若是断然拒绝,反倒显得刻意。
他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既然刘掌柜盛情相邀,那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醉仙楼是敦煌城里最好的酒楼,位于市集中心,三层高的木楼,飞檐翘角,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显得格外气派。
刘备一进门,掌柜的就认出了他——
毕竟玄德商行的商队刚进城时的声势,早已传遍了整个敦煌。
掌柜的连忙亲自迎上来,满脸堆笑:
“刘掌柜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楼上最好的包厢‘望月阁’已经备好,您这边请!”
一行人跟着掌柜的上了三楼,走进“望月阁”。
包厢宽敞明亮,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圆桌,桌上铺着红色的桌布,墙角放着一架古筝,虽无人弹奏,却也添了几分雅致。
窗外便是敦煌的街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刘备请刘协、伏寿和赵云坐下,然后对掌柜的吩咐道:
“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菜都上一份,再拿一坛十年陈的女儿红。”
掌柜的连忙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很快,菜便一道道端了上来——烤全羊、红烧骆驼掌、凉拌沙葱……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摆满了整张桌子。
酒坛打开,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包厢。
刘备给刘协、赵云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笑道:
“伯和先生,子龙将军,这第一杯,我敬二位!感谢二位今日肯赏脸,陪我喝这一杯。”
刘协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
“玄德公客气了。”
赵云也跟着饮了一口,目光落在桌上的菜肴上——
这些菜太过奢华,尤其是烤全羊和红烧骆驼掌,寻常百姓怕是一年也吃不上一次,
这还是如今大宋国富民安,百姓手有余钱的情况下,要是前汉,百姓怕是几代人都吃不上一次……
这刘备是真发达了啊!
酒过三巡,刘备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他放下酒杯,绘声绘色地讲述起自己在贵霜的经历——回乡不和熟人吹牛x,那回乡毫无意义……
“想当初我刚到富楼沙时,那真是举步维艰啊!
贵霜的本地商户排挤我,官员也处处刁难。
可我不服输,靠着于阗的玉石,一点点打开了销路。
后来,我又结识了一位贵人,在他的帮助下,拿下了西市的税权,还打通了与安息、罗马的商路……”
他特意隐去了贾诩和波调的名字,只说是“贵人相助”,又夸大了自己的艰辛和成果,说到兴起时,还拍着桌子,大声道:
“你们是不知道,那罗马商人有多有钱!
他们为了买中原的丝绸和瓷器,出手就是上万枚金币!
我这一趟回来,光罗马金币就装了满满十箱!”
张飞在一旁听得眉飞色舞,时不时补充几句:
“没错!大哥在贵霜那可是大人物!
连贵霜掌实权的将军都要给大哥面子!
上次有个安息商人敢跟大哥抢生意,大哥一句话,就把他的货给扣了!”
关羽坐在一旁,只是默默饮酒,听到张飞的话,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偶尔看向刘备的眼神,带着几分复杂。
他知道刘备说的并非全是实话,在贵霜的那些手段,有些并不光彩,可他也明白,
如今的玄德商行能有这般规模,离不开那些“手段”。
刘协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可眼神深处却很平静。
他曾是九五之尊,虽然从登基开始就一直被人掌控,但也算见惯了奢华与权势。
如今的他,更在意的是身边的人,是沿途的风景,而非这些身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