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官层面,谣言则更加阴险:
“文聘将军几次向主公进言,说要整肃军纪,矛头直指咱们江夏军呢!”
“他莫不是想趁机吞并咱们的部队?好扩充他自己的实力?”
“黄太守可得小心啊,别像蔡都督那样,被明升暗降,夺了兵权!”
而针对黄祖个人的谣言,则直接戳向其最敏感的神经:
“哎呀,黄太守怎么还敢来襄阳?难道不知道江东周郎恨不能食汝肉,寝汝皮吗?”
“孙伯符杀了吴郡四大家族,下一个要立威报仇的目标,不就是杀父仇人黄太守您吗?”
“刘州牧和江东联盟,说不定就是把黄太守您当成换取江东出兵的筹码了!”
“联盟?我看是引狼入室!到时候江东军进来,第一个就要拿您开刀祭旗!”
这些经过精心编织的谣言,通过酒馆闲谈、市井流言、甚至伪装成好心人的“悄悄提醒”,无孔不入地钻入黄祖及其部下的耳中。
起初或许还将信将疑,但说的人多了,加之现实中确实存在的待遇差异和摩擦,使得猜忌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
与此同时,玄耳阁的另一条线也加紧活动。
深夜,蔡府密室。蔡瑁和蒯越再次秘密会面,两人脸色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阴晴不定。
“异度,魏王那边又传来消息了。”
蔡瑁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激动与贪婪,
“魏王亲口许诺,若我等能助王师拿下荆州,必以侯爵之位相酬!保我两家富贵远胜今日!”
蒯越相对冷静,但呼吸也微微急促:
“侯爵……魏王倒是大手笔。看来,刘景升的时日确实无多了。”
他沉吟片刻,
“德珪,魏军动向如何?”
“边境压力巨大,张合于禁频频挑衅,大战一触即发。此乃天赐良机!”
蔡瑁急切道,
“刘表老儿病重昏聩,竟召黄祖那头倔驴回来,如今城内军心混乱,文聘疲于奔命,正是我等行动之时!”
蒯越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黄祖……此人或可为我所用。
他如今对刘表怨气不小,与我等亦有接触,虽态度暧昧,但未必不能争取。
至少,可使其保持中立。”
“正是此理!”
蔡瑁一拍大腿,
“我已派人暗中接触黄祖麾下几个不得志的军官,许以重利。
即便黄祖本人不点头,关键时刻或也能搅乱其军心。”
“好!”
蒯越终于下定决心,
“那我等便依计行事。你利用旧部,暗中控制一部分城门守军。
我则联络城中豪强,他们早已人心惶惶,只求自保,见我等与魏王搭上线,必会支持。
待魏军兵临城下,或城内乱象达到顶点时,我便……”
他做了个开门的手势,
“……里应外合,迎王师入城!”
“哈哈!届时,这荆州,便是你我囊中之物!”
蔡瑁得意低笑,仿佛已看到自己加官进爵、权势更胜从前的景象。
两人的野心在密室里膨胀,却不知他们自己也仅仅是魏王刘复棋盘上两颗比较重要的棋子罢了。
在玄耳阁的谣言和蔡瑁等人的暗中撩拨下,黄祖的心态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他越发觉得刘表对自己不公。
提供的营区偏僻,粮草补给时有短缺(尽管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魏军压力下后勤本身吃紧),文聘那边获得的资源似乎总是更快更好。
部下军官不时来抱怨受到的“歧视”和“排挤”。
而关于江东要拿他报仇的传言,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他与江东仇深似海,根本无法信任所谓的联盟。
每次想到鲁肃那张看似忠厚的脸,他都觉得背后隐藏着阴谋。
“主公当真老糊涂了!”
黄祖在自己的营帐里对心腹发着牢骚,
“与虎谋皮,终为虎食!联吴抗魏?怕是魏没抗住,先把某家性命送与江东了!”
“太守,那咱们怎么办?不如……退回江夏?”
心腹建议。
“退回江夏?”
黄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旋即被不甘取代,
“如今襄阳乱局,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刘景升若真敢卸磨杀驴,或是拿某去向江东献媚,某麾下这一万儿郎也不是吃素的!”
他摸了摸腰间的剑柄,狠声道:
“蔡德珪那边的人,倒是说了几句人话。这荆州,未必就不能换个主人坐坐!”
他虽然还未下定决心与蔡瑁彻底合流,但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对刘表的忠诚所剩无几,更多的是为自己和部队寻找出路算计。
他开始更频繁地以“协商军务”为名,与蔡瑁、蒯越残留的势力接触,虽然谈话内容隐秘,但其动向已然引起了文聘和州牧府的警惕。
襄阳城内的政治空气,因为黄祖的怨怼和摇摆,变得更加波谲云诡,危机四伏。
黄祖军入驻襄阳之后,江夏军纪律相对涣散的问题开始暴露。
部分江夏兵卒闲来无事,成群结队涌入襄阳城外郭的市集酒肆饮酒作乐。
酒后闹事、强买强卖、甚至与本地居民发生冲突的情况时有发生。
一日,几名喝醉的江夏军士在酒肆与襄阳本地的一伙豪强家丁因争抢座位发生口角,继而演变为斗殴。
江夏兵悍勇,将对方数人打伤。
豪强家家丁不服,呼朋引伴前来报复,双方数十人在街市上大打出手,砸毁了数家店铺,影响极坏。
襄阳巡城部队赶到弹压,试图将双方分开,并要拘捕带头闹事者。
江夏兵却依仗身份,抗拒执法,甚至与巡城部队发生了推搡冲突,叫嚣着:
“尔等襄阳兵只会窝里横,有本事去边境打魏狗去!”
“老子们是黄太守的人,看谁敢动!”
消息迅速报至文聘和黄祖处。
文聘大怒,要求黄祖严惩肇事士卒,赔偿商户损失,并约束部下不得再随意入城滋扰。
黄祖却觉得文聘小题大做,偏袒本地人,慢待了他的将士。
只是碍于情面,并且此事搞的襄阳人尽皆知,不得不勉强处罚了几个带头者,赔偿了事,但对部下的约束并未真正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