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北门,漳水渡口。
安南将军张合立于河畔,望着仍未冰封的河面,眼中精光闪烁。
“将军,探马来报,邺城守军似有异动,疑似准备突围!”
亲卫急报。
张合轻笑:
“突围?往哪突?”
他指了指身后的营垒,
“北门有我,东门有典韦,南门有文丑,西门有曹操,吕布除非能飞天遁地!”
他转身对副将道:
“传令各部,加强戒备,多设暗哨。
另外,派轻骑沿漳水上下游巡视,凡有船只靠近,一律击沉!”
“诺!”
张合的营盘布置极有章法,外松内紧,看似漏洞百出,实则暗藏杀机。
他曾以“巧变”闻名,最擅长的便是诱敌深入,围而歼之。
“将军,是否要主动出击,逼吕布决战?”
副将问道。
张合摇头:
“困兽犹斗,何必急于一时?”
他望向邺城,嘴角微扬,
“等他们饿得拿不动刀剑,我们再进城收拾残局,岂不更好?”
众人闻言,皆笑。
河间城内,魏王行宫。
刘复负手立于沙盘前,目光沉静。
沙盘上,邺城已被四面合围,插满黑色小旗。
“主公,各部均已就位,吕布插翅难飞。”
戏志才拱手道。
刘复微微点头:
“吕布勇猛,但刚愎自用,麾下将士早已离心离德。
我们只需静待其内乱。”
戏志才笑道:
“玄耳阁密报,邺城内粮草虽足,但柴薪短缺,寒冬难熬。
已有士卒暗中串联,欲献城投降。”
刘复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传令各部,继续施压,但不可强攻。
另外,散布消息,凡投降者,免死;擒吕布者,封侯!”
“诺!”
刘复转身望向窗外,寒风呼啸,雪花纷飞。
“吕布,原本历史上你辕门射戟,压制大耳和袁术,何等威风?如今,却要饿死在邺城了,若不投降,怕是重现不了当时的风采了。”
邺城,温侯府。
吕布一脚踹翻案几,酒樽滚落在地,美酒洒了一地。
“废物!全是废物!”
他怒吼道,
“四门被围,粮道断绝,你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宫面色凝重:
“主公,如今唯有集中兵力,选一路突围,或有一线生机。”
“突围?往哪突?!”
吕布双目赤红,
“西面曹操深沟高垒,东面典韦虎视眈眈,南面文丑铁骑巡弋,北面张合诡计多端!你告诉我,怎么突?!”
陈宫沉默。
高顺上前一步:
“主公,不如死守待变,刘复远来,粮草转运不易,久围必退。”
吕布冷笑:
“待变?等什么变?等城内百姓易子而食,等士卒哗变,把我绑了献给刘复?!”
众人噤若寒蝉。
刘复同样给吕布机会,让人劝降,不过吕布这厮同样的不识好歹。
“刘复小儿!安敢如此欺我!”
邺城州牧府内,一声怒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吕布一脚踹翻案几,漆器珍玩砸落在地,碎成齑粉。
他双目赤红,须发戟张,方天画戟重重顿地,青石砖应声而裂。
“温侯息怒!”
陈宫上前劝谏,
“如今四门被围,当务之急是——”
“闭嘴!”
吕布猛地转身,戟尖直指陈宫咽喉,
“公台!你不是自诩算无遗策吗?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刘复何时调动的兵马?曹操何时扼住的太行陉?你竟一无所知?!”
陈宫面色苍白,却仍挺直脊背:
“刘复用兵诡谲,玄耳阁无孔不入,我军斥候尽数被截杀,非宫之过……”
“废物!”
吕布暴喝,画戟横扫,将屏风劈成两半,
“来人!把刘复派来的劝降使者拖出去,乱棍打死!”
吕布狂笑:“吾要再割下他的头,挂在城头!让刘复看看,我吕奉先的答复!”
“慢着,将军难道要吾等死无葬身之地吗?”
这时吕布妻子严氏带着个女孩走了进来开口询问。
“爹爹……”女孩儿对吕布叫道。
看到来人,吕布神志稍复,把画戟往地上一戳,大吼一声,
随后大步走向殿外,铠甲铿锵作响,猩红披风上下翻飞。
不得不说,吕布这厮对妻妾极好,虽然宠爱貂蝉,但却不曾去亏待严氏和女儿,即便如此暴怒的情形下都不曾去呵斥。
只是自己怒喝一声离开,也不再提杀刘复劝降使者的事了,或许是他已经有逃脱不了的预感,潜意识里也想为妻儿留条后路。
他知道使者和严氏接触过,这更让他愤怒,但这愤怒却不是针对别人,而是针对自己。
登上城楼,寒风扑面,城外魏军营垒连绵如海,黑旗猎猎。
“刘复!曹操!张合!”
吕布戟指四方,声如雷霆,
“尔等鼠辈,安敢围我?谁敢与我一战!
若是不敢,就速速退去,免得待我亲提画戟,杀出城去,取尔等首级,悬于邺城门上!”
守军噤若寒蝉,无人敢应。
城外魏军阵营则是无人答理。
唯有北风呼啸,卷着碎雪扑在吕布狰狞的脸上。
之后吕布屡次安排人突围,随身带着小皇帝诏书意图找诸侯勤王救驾。
不过却是无一次成功。
第一次突围失败的消息传来时,吕布正在大庭搂着美妾饮酒。
“报——!高顺将军率死士冲击张合北营,遭伏兵夹击,折损三百精锐,败退回城!”
琉璃盏摔得粉碎。
“废物!全是废物!”
吕布一把推开怀中瑟瑟发抖的美人,踉跄起身,
“张合区区几千人,都冲不破?我养你们何用?”
亲卫低头不敢言。
那“区区几千人”,是张合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看似松散的营垒后藏着强弩大阵,两侧密林中埋伏着轻骑,高顺能活着回来已是侥幸。
吕布抓起酒坛狂饮,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胡须滴落。
醉眼朦胧中,他仿佛看到虎牢关前的自己——赤兔马嘶风,画戟所向,诸侯丧胆。
“夫君……”
严氏轻抚他的肩膀,却被他肩膀一动甩开。
这厮虽然有预感自己可能逃不了了,也理解妻子和刘复使者接触留下后路的想法,但心里不免耍点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