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关羽急忙扶住他,眼中充满痛惜和焦虑。
“无……无妨……”
刘备摆摆手,气息微弱,
“快……看看三弟……”
关羽探了探张飞的鼻息,极其微弱,高烧依旧滚烫。
他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包珍贵的“退热散”草药,
胡乱抓了一把,塞进张飞口中,又解下腰间的水囊——根本顾不得里面的水早已冰冷刺骨,
小心地给张飞灌了几口,希望能将药冲下去一些。
就在这时,追兵的马蹄声已至沟壑边缘!
“下马!搜!他们跑不远!”
一个凶狠的声音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追兵开始下马搜索这片乱石滩。
关羽猛地握紧了断刀,眼神决绝!
他将剩下的草药塞到刘备手中,低声道:
“大哥,藏好!护住三弟!”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杀机暴涨,猛地从藏身的巨石后跃出!
“燕人张翼德在此!不怕死的过来!”
关羽一声暴喝,声若雷霆!
因为此时张飞颇为响亮,他故意报出张飞的名号,
试图震慑追兵,吸引火力,为刘备和张飞争取一线生机!
追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
纷纷看向这个从乱石后跳出来的红脸大汉。
虽然张飞名号响亮,但眼前这人明显不是那黑脸巨汉。
“呸!红脸贼!冒充张飞?找死!”
为首的骑兵小队长狞笑一声,挥刀带着几名手下就扑了过来!
关羽独臂持刀,凛然不惧!
他虽左臂重伤,战力大减,但一身武艺根基仍在,刀法更是精妙绝伦!
只见他身形如电,断刀划出一道道凄冷的弧光,
精准地格挡开劈来的刀锋,脚步在乱石间腾挪闪避,竟在数人的围攻下暂时不落下风!
每一次挥刀,都牵扯着左臂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但他咬紧牙关,死战不退!
“噗!”
一名追兵被关羽刁钻的一刀抹过咽喉,捂着脖子倒下。
“啊!”
又一人被关羽一脚踹中胸口,惨叫着滚下石滩。
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重伤之躯!
关羽的刀法虽精妙,但力量和速度都大打折扣。
很快,他的后背就被划开一道血口,大腿也被长矛刺中!
剧痛让他动作一滞!
“围住他!砍死他!”
小队长狂吼。
就在关羽陷入重围,险象环生之际,
刘备藏身的石缝后,突然传来一声微弱却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
“哇呀呀!敢伤俺二哥!!”
只见原本昏迷的张飞,不知何时竟挣扎着半坐起来!
也许是关羽那声怒吼刺激了他,也许是剧烈的打斗声惊醒了他,
他布满血丝的铜铃巨眼死死盯着围攻关羽的追兵,
脸上肌肉因剧痛和狂怒而扭曲!
他猛地抓起身边一块足有脸盆大小的坚硬石块,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追兵狠狠砸了过去!
那追兵猝不及防,被巨石结结实实砸中胸口,
只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那人狂喷鲜血,倒飞出去,眼见是不活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追兵都骇然失色!
那黑脸巨汉竟然没死?
还能暴起伤人?!
“三弟!”
关羽精神大振,趁机一刀逼退身前的敌人。
“杀……杀光他们!”
张飞嘶吼着,还想再抓石头,
但剧痛和虚弱瞬间将他击倒,再次昏死过去。
然而,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已经彻底打乱了追兵的阵脚,
也极大地震慑了他们。
看着地上同伴惨不忍睹的尸体,再看看那红脸大汉悍不畏死的眼神,
以及石缝后那不知死活的恐怖黑汉,剩下的追兵心中萌生了强烈的惧意。
他们只是奉命追捕,可不想把命丢在这荒郊野岭。
“撤……快撤!回去禀报潘将军!”
小队长胆气已丧,不敢再战,招呼着手下连滚爬爬地爬上沟壑,
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打马狂奔而去,留下几具尸体和一片狼藉。
马蹄声迅速远去,荒野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和浓重的血腥味。
关羽拄着断刀,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滚落。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张飞和面如死灰的刘备,
又望了望追兵消失的方向,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忧虑。
潘虎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追捕必然接踵而至!
而他们三人,已是油尽灯枯,还能逃到哪里去?
他艰难地走到刘备身边,
看着大哥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包救命的草药,再看看三弟惨不忍睹的伤势,
一股悲凉和绝望,如同这荒野的寒风,瞬间淹没了这位关羽,
前路茫茫,生机何在?
但无奈,此地不可久留,他只能背起张飞,搀扶起刘备缓缓前行。
寒风如刀,卷起荒野上的枯草败叶,抽打在刘备脸上。
他感觉不到痛,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木。
身后的河间郡城方向,虽然早已看不到那郡城的影子,
但那震天的喊杀声、刀剑入肉的闷响、绝望的哀嚎,
追兵一次次的接近追杀呼喊声,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每一次回想都像重锤砸在心头,让他喉头腥甜,几欲再次呕血。
“咳咳……噗!”
一口暗红色的血块终究没能忍住,喷在身前焦黑的土地上,如同绽开的绝望之花。
刘备身形一晃,险些栽倒。
“大哥!”
关羽低沉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和疲惫,他急忙伸手扶住刘备。
他身上的绿袍早已被血污和泥土染得看不出本色,左肩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虽然经过包扎,
但每一次动作都牵扯得他额头青筋暴起,持刀的右臂也在微微颤抖,显然战力大损。
而最让刘备和关羽揪心的,是伏在关羽背上,气息微弱、几乎陷入昏迷的张飞。
这位曾经声若巨雷、势如奔马的猛将,此刻面如金纸,嘴唇干裂发紫。
他那壮硕的胸膛上,一道狰狞的箭创斜贯而下,
虽然老医师初步处理了箭伤,但箭头留下的撕裂伤极深,
加上昨夜拼死一战时的剧烈动作,
伤口早已崩裂,鲜血混着黄水不断渗出,
浸透了关羽背上临时撕下的布条。
每一次颠簸,都让张飞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闷哼。